白芷疲憊地睜開眼,果然看到尹鴻手中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藥瓶。
“我都說過了,就算不吃這些藥我也不會死,又何必浪費?”
“吃了藥總比不吃要好受些。”尹鴻瞧著對方如今除了臉身上再沒一塊好肉,心裡也虛得很。
若是讓他家那混蛋小子知道,在他走後他爹將他的心頭寶打得遍體鱗傷,又關在這不見天日的暗牢裡七天七夜挨餓受凍又取血,也不知他回頭會不會掀了他的墳頭?
“我剛夢見尹恬了。”白芷喟歎地說道,麵上有些不高興,眸中也冷冷的,“我夢到他受了傷,很重很重的傷。”
“我還夢到他吐血了。”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難過。
“真想再見他一麵。”
尹鴻麵皮子抽了抽,瞪了白芷一眼,你這臭小子!當著老子的麵想老子兒子就算了,你還說出來!不害臊的嗎?
他氣呼呼哼一聲,說,“做個夢而已,能有你現在這一身傷重?”
“我家那小子皮糙肉厚,放心,他抗揍得很!”
尹鴻這般說著,瞧見白芷白得跟死人臉沒啥差彆的臉色,到底又緩了語氣,有些不自在地寬慰道,“此次回京定然會生風波,受點小傷也正常,男人嘛!哪有不受傷的?”
“再說,不是還有他大哥在?出不了事的。”
“可我心疼啊!”白芷抬眼,那雙淺淡的紫眸閃著微弱的光,像是怒火,又像是委屈,“我做這些,受這些,就是為了讓他平平安安,不然你以為我會管旁人死活任你取血?”
尹鴻一噎,這些天他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就是條惡犬,唯有他那混賬兒子治得住。
不行!他得給那小子留封信,可得叮囑那小子往後將這人放身邊看緊了,不然放出去容易咬死彆人。
話說回來,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在他那混蛋兒子麵前像個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同時任人揉捏的軟包子,在除他之外的旁人麵前像條咬人也咬自己的瘋狗的?
隻是他話還沒問出口,就聽牢房外響起腳步聲。
他臉色一沉,黑著臉又坐回了一旁的圈椅裡。
白芷半瞌著眼皮,一副馬上就要斷氣的模樣。
不多時,三個士兵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見到尹鴻,便拱手說道,“將軍,屬下李進,昨夜李旗長染了風寒,便叫屬下今日來繼續審問此人。”
尹鴻沒說話,隻微微頷首。
李進便轉身看著那個兩個一同進來的士兵將雪白的棉布鋪在白芷身下的地麵,隨後出去守在了牢房門口。
李進打量著白芷,臉上染著血汙看不清五官,血肉模糊的身體瞧著很是單薄,瞧著就是個瘦弱的少年郎。
他並不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又為何被關在這間暗牢,他隻聽說將軍想要從他口中聽到什麼消息,但此人嘴不是一般的硬,連著受了七日的刑也沒有鬆口。
他從昨日就開始頭疼,今日更是疼得厲害,他怕自己也染了那怪病,他本不想接下此事,怕壞了將軍大事,但旗長說軍營恐有奸細,他現在隻信得過他,所以他就來了。
他想著幫旗長頂替這一天,若過了今日還是頭疼,他便自行去城中隔離病人的院子待著,免得連累旁人。
他從牆上取了皮鞭,向尹鴻請示,“將軍,可要開始?”
“嗯。”尹鴻沉著臉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