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午飯是夏清送到馬車裡吃的,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卻也沒吃兩口。
夏清趁著隊伍還在歇腳,便讓廚房給單獨熬了一碗銀耳蓮子羹。
“粥你喝不下,這蓮子羹你怎麼也得吃乾淨了。”
夏清將已經放到溫熱的蓮子羹放到白紙手裡,瞧著他如今幾乎皮包骨的模樣,顰眉勸道,“這一路還很長,進了京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你不多吃一些養養身子,到時哪有精力應付?”
“吃不下。”白芷搖搖頭,那毒素與內力無時無刻不在身體裡折磨著他,他根本吃不下東西。
“吃不下也得吃。”夏清根本不讓他將碗放下,態度強硬地說道。
可瞧著白芷風吹就能倒的身體,他又軟了語氣,“如今你是看不見自己的模樣,你不知你瘦成了什麼樣,白芷,你這個樣子,若尹二公子心裡還有你,他見了得心疼死。”
白芷微怔,麵色在僵硬片刻後逐漸痛苦起來。
“吃點吧!好歹讓精氣神看起來好一些。”
他帶著白芷的手摸到勺柄,溫聲道,“我們最快今晚,最遲明日一早就能到康城了。”
“你吃些東西,好好養養精神去見他。”
夏清其實也是摸不準那位尹二公子如今對白芷是怎樣的感情,但他隻有這一個辦法才能勉強讓白芷吃一些東西。
他聽拓跋烈說過,白芷體內的毒素與內力一直處於互相排斥的狀態,隻有找到紫庸曾經的那個聖物才能讓相互排斥的二者相輔相成。
而因為時間推移,那毒素與內力長期處於互相排斥狀態會對白芷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但又因為白芷身體裡的黃金帝蠱血和曾吃下的長生蠱遺蛻製成的藥,他又輕易不會死去。
但內臟卻會因為這種互相排斥而不斷受損又恢複再受損再恢複,如此往複,就算是石頭人也承受不住。
白芷如今不願吃東西,便是因為每咽下一口,從嗓子眼到胃裡都如同在受刑。
這一路從紫庸王城到南楚邊境,他吃得越來越少,拓跋烈便也是怕他餓死自己,這才在夏清的遊說下同意讓夏清時常照看著他。
“你想想你做這一切是為了誰?”夏清瞧見白芷捧著碗的雙手開始顫抖,雙手覆了上去幫他穩住,聲音輕柔中帶著些蠱惑的安撫。
“白芷,那麼多苦難你都撐過去了,你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回到他的身邊,現在,你要放棄倒下了嗎?”
“不……”
白芷嘶啞的聲音從輕顫的唇瓣間溢出,夏清抬手撫去他臉頰上的發絲,目光溫柔,“吃吧!”
“在這深淵泥潭裡我們相依為命,我渴望陽光,卻已不願獨自上岸,但你可以。”
“你要努力走出這深淵,我會為你斬去絆腳的荊棘,你終將會與他站在陽光之下。”
而你如今為他所做的一切,你們之間的種種誤會,我都會為你們擺平,到那時,他將此生都滿懷愧疚地深愛著你。
白芷,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隻要你能夠從那裡回來,這一切阻礙你們在一起的絆腳石,我都會為你擺平,我保證。
…
天幕將黑,車隊停在了郊外一處較為寬敞的林子裡。
因為路上行得慢,他們趕不上在天黑之前進康城。
沈浪叫人生了篝火準備晚飯,抬眼見到拓跋烈孤身往林子裡去,眸子一沉,抬腳便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