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載著尹決明再次停到驛館外的街角,驛館大門上的燈籠被風吹得快要飛出去。
飄飄載著尹決明一路狂奔,最終又停在了驛館外的街角。
夜風卷著雨絲,狠狠砸在驛館大門兩側的燈籠上,竹骨被吹得“咯吱”作響,那點昏黃的光在風雨裡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掙脫束縛,隨著狂風一同消散在雨夜中。
閃電驟然劃破天際,“呲啦”一聲將暗沉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晝。
飄飄驚得猛地抬起前蹄,不安地在原地跺了跺,鼻翼翕動著噴出白霧,長長的鬃毛被雨水打濕,黏在脖頸處,顯得格外狼狽。
尹決明抬眼望向那座在風雨中沉默矗立的驛館,雙眸深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
他從未像今夜這般糾結過。
他與那人明明隻隔了這一扇大門,卻又陌生得如同隔了千山萬水。
他明明就在眼前,卻又像在遙遠的雲端,任他如何伸手都觸碰不到。
白芷不願與他相認,他就算再硬闖進去見他又能如何呢?
以他如今的態度,定然不會對他說實話,倒不如他自己去查。
他倒要看看,他攬下那些罪名,又這般刻意疏遠,甚至裝作互不相識,到底是為了什麼!
“飄飄,我們走吧。”
尹決明抬手輕輕撫摸著飄飄汗濕的鬃毛,指尖的溫度透過濕冷的毛發傳遞過去,試圖安撫這匹通人性的駿馬。
他不再看驛館一眼,轉身便向著與驛館相反的方向而去。
玄色的身影在滂沱大雨中逐漸變得模糊,雨幕像一張巨大的獸口,將他徹底淹沒。
他說過,他與白芷這輩子都得糾纏在一起。
這份糾纏,從他們在烽火山相識,在孤狼關重逢的那一刻起,就已刻進了骨血裡,斷不了,也斬不斷。
尹決明沒有看到,在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街角之後,驛館大門上方那盞搖搖欲墜的燈籠上,一條通體赤紅、帶著黑色環紋的赤練蛇,正緩緩地從燈籠頂端爬過。
它的雙眼並非尋常蛇類的渾濁,而是透著詭異的深紫色,在昏紅的燈光下泛著冷光。
赤練蛇吐了吐分叉的信子,似乎在確認尹決明離去的方向,隨後便順著燈籠的竹骨滑下,沿著驛館的屋簷一路快速爬行。
瓦片被雨水衝刷得濕滑,它卻如履平地,很快便繞到了驛館後院,最終停在一扇虛掩著的窗戶縫隙前。
那縫隙不大,剛好能容它的身體通過。
赤練蛇靈活地扭動著身軀,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回來了。”
屋內響起一道陰冷的聲音,像是淬了冰,讓空氣中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幾分。
話音剛落,那扇虛掩的窗戶“啪嗒”一聲從內部關上,將窗外的風雨和寒意徹底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