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旭再也忍不住了,他本就不是什麼能忍氣吞聲的人,之前念著父親的叮囑還能勉強壓著火,可尹決明這話,簡直是往他心上捅刀子!
慫恿他爹沒事就打他?他光是想想,後背那早已痊愈的鞭傷就像是又被抽了一鞭,疼得他渾身發麻。
他猛地抬起頭,指著尹決明的鼻子,暴跳如雷地大罵,“尹二你個王八蛋!你彆以為本世子給你點好臉色就是怕你,你少在那裡嘚瑟!過不了多久,本世子保證讓你跪到我麵前來求饒!”
尹決明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卻冷了幾分。
他不動聲色地盯著段旭,扯了扯嘴角,故意露出一副誇張的害怕模樣,“哎喲!我好怕啊!不知段世子想怎麼讓我向你求饒呢?”
“當然是……”
段旭剛想脫口而出“拿了那東西收拾你”,卻猛地卡殼了。
不是他突然變聰明意識到尹決明是在試探他,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
父親隻說讓他去送個東西,再拿個東西回來,說那東西能扳倒尹家,可那東西具體是什麼,父親半個字都沒提。
他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下文,臉上的怒氣漸漸變成了窘迫,耳朵尖都紅了。
尹決明把他這副蠢樣瞧得一清二楚,心中頓時有了數,看來這蠢貨什麼都不知道,承恩伯倒是挺了解他兒子。
尹決明懶得再跟段旭糾纏,扯了扯韁繩,正準備讓飄飄載著他離開。
可剛走出去兩步,他卻忽的勒住了韁繩,調轉馬頭退了回來。
他的目光落在了段旭身後那輛裝飾得格外騷包的馬車上,眼神微微一沉。
方才離得遠沒注意,此刻靠近了,他能清楚地聽見馬車裡傳來輕微的呼吸聲,很輕,卻很穩,顯然是個內力不弱的人。
車裡有人!
尹決明的視線重新落回段旭臉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狀似關切地問道,“話說段世子怎麼這個時候出府?該不會是被你父親趕出家門,準備去投靠春香樓的渺渺姑娘吧?”
“關你屁事!”段旭臉色更難看了。
他終於又想起了他爹的叮囑,今日的事可不能讓彆人知道,於是黑著臉學著尹決明的語氣反問,“這條路可不是從將軍府去皇宮的路,二公子這是從哪兒來啊?哦!不會是你昨夜又去花滿樓找你的青青姑娘了吧?”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今日京州城裡的傳言,眼睛頓時亮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故意拔高了聲音,“哎呀呀!我可聽說了,你當初在邊關有個相好,還是紫庸的奸細,好像還是紫庸的什麼皇子!怎麼?尹二公子這是男女通吃,連男人都不放過?”
“這次紫庸使團入京,聽說那人也來了,二公子怎麼不去會會你那相好啊?你晚上抱著青青姑娘睡,也不怕那相好聽了吃味?”
這話一出,尹決明臉上那吊兒郎當的神色驟然一冷,眼底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盯著段旭,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下來,連身下的飄飄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打了個響鼻,蹄子不安地刨著地麵。
尹決明眼神泛著寒意,半晌過後卻是冷笑一聲,聲音冷得像冬日的寒風,“段世子怕是沒聽過一句話,叫做‘傳言不可信’。”
他往前傾了傾身子,語氣帶著幾分嘲諷,“小爺我放著花滿樓裡香香軟軟的姑娘不喜歡,跑去喜歡一個又臭又硬、又冷血無情的狗男人?你覺得可能嗎?”
話音頓了頓,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直直刺向段旭,“還是說……段世子這是自己看上了哪個男人,想拉小爺下水,給你擋刀?”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那輛馬車,故意拖長了語調,“你這車中,莫不是就帶著哪位小公子?”
“你放屁!”
段旭的臉瞬間黑成了鍋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暴跳如雷地大吼,“本公子可不像你有龍陽之好!我車裡坐的可是……”
“咳!”
一聲低沉的咳嗽突然從馬車內傳了出來,聲音不大,卻帶著十足的警示意味。
段旭的話猛地卡在了喉嚨裡,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說漏了嘴,額頭上頓時冒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