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還有本要奏。”
陳康再度出列,慕容翊這會兒見著他出列就頭疼,這群清流派的老頑固,看來還是得趁早都清理乾淨才行。
慕容翊壓著怒氣,問,“陳卿還有何事要奏便一並說來。”
陳康向他拱拱手,說道,“日前宮中遇刺一事,陛下交由刑部探查,可刑部昨日給出的結論是刺客尚未查到。”
“臣以為,宋禦史與嚴尚書皆是國之重臣,豈能僅憑‘刺客已悉數潛逃’幾字便草草結案?
陛下,宋、嚴兩位大人乃是在皇宮重地遇刺,更是為了護駕而一死一重傷,於情於理,都該將那群刺客捉拿歸案!
這不僅是為了我南楚皇室的威嚴,更是為了安撫兩位大臣的護主之心。
既然刑部抓不住那些刺客,臣懇請陛下下令,便由大理寺接手徹查此事,務必要還二位大人一個公道!”
“陳大人這是在指摘宋某無能?”宋平氣得渾身發抖,官帽上的鷺鷥補子都跟著晃動,隻見他臉色鐵青地站出來,“陳大人不會查案,又怎知此次我等查案所遇到的難處?又怎知本官何嘗不想給兩位大人一個公道?”
“可那群刺客來無影去無蹤,行刺失敗後便立刻逃離皇宮,其動作迅速利索,儼然是經過專業訓練出來的,他們撤離,連半分痕跡都沒留下,彆說刑部沒查到,就連身為陛下親衛軍龍鱗衛的統領都沒能追查到半分。”
“我等追查不到還能一直杠著不成?刑部人員有限,哪裡能一直盯著那沒半分消息的刺客?我等隻能加強皇宮巡邏,為確保那些刺客無法再闖入皇宮。”
“本官自是知道宋大人的辦案能力,”陳康摸著胡子笑了笑,說道,“所以本官這不是請陛下將此案交由大理寺徹查嗎?如此,宋大人也不必憂心人手不足,刺客查不到蹤跡的事了,本官相信,大理寺一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陳康話音剛落,殿內附和聲浪愈發洶湧,十幾位官員跪成一片,藏青官袍在金磚地麵上鋪開,像一片壓向皇權的烏雲。
其中不乏宋禦史與嚴尚書的門生舊部,生生打斷了宋平試圖繼續辯駁的話。
宋平臉色鐵青,一雙虎眼大瞪,駭人得很,他餘光掃過皇帝陰沉的臉色,猛地攥緊了手中笏板,喉間的辯駁卡在嗓子眼。
他何嘗不知道此案不能草草了結?可他能仔細去查,認真去辦案嗎?
他不能!因為皇帝不讓!皇帝要的就是一個個清理掉這些頑固舊臣。
慕容翊坐在龍椅上,臉色沉得快要滴出水來,暗中深吸一口氣,指尖終於鬆開了龍椅扶手。
他緩緩抬眼,目光掃過殿內跪伏的官員,最後落在陳康身上,語氣聽不出喜怒,“陳卿一片赤誠,朕自然知曉,隻是大理寺近日正督辦江南豆腐坊滅門案至今未歸,他們人手也未必充裕,此案……”
慕容翊正想說此案還是交由刑部,文官隊列裡忽的一人站了出來,隨後“咚”一聲跪下。
那人正是宋禦史在國學時的得意門生鄧魏,如今也在禦史台任職。
“陛下!”鄧魏跪地後猛地抬頭,額角青筋繃起,“江南滅門案的確重要,但兩位大人遇刺之事同樣緊迫!宋師與嚴大人一起在國學授課三十載,天下半數官員皆是他們的門生,若此事不了了之,傷的是天下學子的心,此事若無結果,日後誰還敢為陛下儘忠、為南楚赴死?”
這話像一把鈍刀,狠狠紮在慕容翊的心口。
他登基至今,卻始終擺不平這群文官。
清流派抱團,世家盤根,連他一手提拔的宋平,此刻都被架在火上烤。
更要命的是,鄧魏口中的“天下學子”,背後牽扯著的是整個士族階層,真要寒了他們的心,這江山的根基怕是都要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