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第三名明軍士兵舉著軍刀朝他刺來。阿布泰麵無懼色,用手中的牛錄刀奮力一磕,將對方的刀擊偏。緊接著,他瞅準機會,一個箭步衝上前,用儘全身力氣將牛錄刀刺進了明軍士兵的腹部。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那名明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阿布泰也已是精疲力儘,他喘著粗氣,看著剩下的兩名明軍士兵。明軍士兵眼中也閃過一絲恐懼,但他們迅速調整狀態,再次舉刀衝來。阿布泰知道,這場搏殺還沒有結束,他握緊手中的牛錄刀,等待著新一輪的生死較量。
很快成均發現了這裡的交鋒,虎吼一聲,揮刀砍向阿布泰,阿布泰用刀架住了成均的刀,但這勢大力沉的一刀,也震的阿布泰兩膀發麻,成均的刀被架住時,卻順勢跟上一腳,踹飛了阿布泰。
阿布泰在糧堆中奮力掙紮,卻抵不過明軍士兵的力度,被狠狠拖了出來。當他的身體脫離穀倉的刹那,刺眼的陽光如利劍般劈下,讓他一時睜不開眼。然而,在視線逐漸清晰的瞬間,阿布泰驚恐地發現,那個扯著自己辮子的士兵,麵容竟如此熟悉。
那是一張布著疤痕卻棱角分明的臉,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映著阿布泰難以錯認的震驚。這個士兵曾是草原上與他一同長大的夥伴,也曾並肩對抗過狼群的襲擊。此刻,他們卻以這樣的方式對峙,刀兵相向。
阿布泰的喉嚨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聲響。他望著士兵手中的軍刀,寒光閃爍間,似乎將往昔的情誼割得粉碎。士兵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複雜,但很快被決絕取代。命運的殘酷,在這個瞬間如潮水般湧來,淹沒了兩人的呼吸。
阿布泰一下子老實了起來,甘願被縛,自行把兩臂放在身後。
牛莊煲終於安靜下來了,沒有了往日的喧囂和嘈雜。夕陽西下,宛如一滴正在融化的黃金,緩緩地沉入遼東的群山之後。餘暉穿過彌漫的煙塵,將牛莊堡的輪廓映照成一道猙獰可怖的剪影。
這座邊塞城堡,原本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它的城牆高聳入雲,宛如鋼鐵巨獸般屹立在邊疆。然而,如今的它卻已麵目全非,令人痛心疾首。
夯土包磚的城牆,曾經是這座城堡的堅實防線,如今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這些裂痕如同惡魔的爪痕,深深地刻在城牆之上,讓人觸目驚心。城牆看上去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可能在一陣微風中轟然倒塌,化為一片廢墟。
城牆上的箭樓,曾經是守衛者們的了望台和射擊點,如今卻已經坍塌了一半,斷裂的木梁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地上,仿佛是被一隻巨大的手肆意蹂躪過一般。而那半截燒焦的韃子旗幟,依然懸掛在斷裂的木梁上,在晚風中輕輕搖曳,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嘲諷,訴說著這座城堡曾經遭受的苦難和屈辱。
走進堡內,街道上一片狼藉,碎瓦、斷刃、殘肢四處散落,讓人不忍直視。這些殘肢斷臂,有的還穿著殘破的盔甲,有的則已經血肉模糊,難以辨認。街道兩旁的房屋也都遭受了嚴重的破壞,有的屋頂已經被掀翻,有的牆壁則被炸開了巨大的缺口,露出了裡麵黑漆漆的房間。
有些地方的磚石都變成了暗紅色,不知是被火燒過的焦土,還是早已乾涸的血跡。這些暗紅色的磚石,仿佛是這座城堡的傷口,默默地訴說著曾經發生過的慘烈戰鬥。手雷的碎鐵片嵌在牆縫裡,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似乎在提醒人們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何等慘烈的廝殺。
在城頭上,一位護國軍老兵正蹲伏著,他就是馬三。他的左手被炸得慘不忍睹,血肉模糊,他隻能用草繩緊緊地纏住傷口,以減緩疼痛。馬三那隻渾濁的獨眼,緩緩地掃過城內,他的喉嚨不自覺地滾動,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在他的下方,是被炮火肆虐過的街道,一片狼藉。街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屍體,其中有一具無頭屍體,儘管失去了頭顱,卻仍然保持著投石的姿勢,仿佛生命在最後一刻被定格。屍體腰間的牛角號,沾染著腦漿,隨著風的吹拂,發出一陣陣嗚咽般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這場慘烈戰鬥的殘酷。
馬三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的身體因為咳嗽而顫抖著。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他的肺咳出來一般。他吐出的唾沫裡,還帶著濃烈的火藥味,這味道讓他感到一陣惡心。
在堡內,最年長的巫師正麵對著沈陽的方向,他的嘴裡緊緊咬著半截自己的手指。這是薩滿教的一種保魂術,然而,這種古老的法術在明朝護國軍的鋼鐵意誌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在西牆跟下,二十餘名韃靼兵被反綁著跪在地上。他們的衣衫破爛不堪,有的身上還滲著鮮血,有的則眼神空洞,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屠殺中回過神來。這些韃靼兵們,原本是那麼的桀驁不馴,然而此刻,他們的臉上隻剩下了疲憊和恐懼。
而在這些韃靼兵的最前方,跪著的正是阿布泰。他的臉上沾滿了煙灰和血漬,原本整齊的辮子也散了一半,顯得十分狼狽。他那原本桀驁不馴的眼神,此刻也隻剩下了無儘的疲憊和深深的恐懼。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幾個護國軍的士兵在清掃戰場,偶爾用腳踢開一具殘缺的屍體。其中一個年輕士兵忽然停下,彎腰從地上拾起一枚未爆的手雷,鐵殼上刻著“崇禎三十六年鬆江局”的字樣。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卻又默默扔回地上,繼續向前走去。
酉時,太陽已經逐漸西沉,宛如一枚即將熄滅的銅錢,懸掛在牛莊堡東牆的缺口上方。那原本渾圓的光體此刻被一層鐵鏽般的薄翳所籠罩,使得它的表麵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然而,在這朦朧之中,太陽的邊緣卻不時地有流火般的熔金流淌而下,仿佛是它最後的餘暉在奮力燃燒。這些熔金如火焰般舔舐著殘留的雲絮,將它們瞬間燒成縷縷絳紗,在空中飄蕩。
堡內,高聳的馬廄廢墟在夕陽的映照下,投下了三道斜長的黑影,宛如三柄飲血的長矛,直直地刺向地麵。這三道黑影顯得異常突兀,與周圍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而在西側坍塌的豁口處,夕陽的最後一縷血光正沿著女牆的垛口緩緩流淌。這道血光仿佛是一條紅色的河流,在青磚表麵蜿蜒前行。當它碰到半截折斷的磚頭時,突然間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將“萬曆”二字映照得清清楚楚。這兩個字原本被歲月的塵埃所掩蓋,但在夕陽的照耀下,它們卻顯得如此清晰,就連上麵一滴乾涸的血滴也像是剛剛濺上去的一樣,鮮豔奪目。
戍樓頂端的了望孔成了天然的取景框,將西天的火燒雲框成一幅地獄變相圖。那團赤紅的雲巔隱約可見被炮火驚散的鶴群,它們雪白的羽翼掠過之處,雲層便翻湧出金紅的浪濤,就連遠處運屍車的鐵輪也淬出瑪瑙般的光澤。
在夕陽的餘暉中,一個護國軍的小兵正站在箭樓的殘基上,解開褲子,暢快地撒起尿來。那尿柱像一道金色的弧線,直直地落入水窪裡,濺起了晶亮的水花,仿佛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朱砂色,格外耀眼。
喜歡學名張好古請大家收藏:()學名張好古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