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分彆不是一日,鄭芝龍自回福建,把那些難民送到台灣。
鄭芝龍站在甲板上,海風卷起他褪色的披風。台灣的輪廓正從霧中浮起。
十萬難民蜷縮在船艙裡,像被潮水衝散的種子。臨行前,張好古將一紙文書塞進他手中:“此去,當為蒼生謀一處活路。”
船靠岸時,宋應升的官轎已候在碼頭。這位知府素以乾練聞名,此刻卻難掩激動:“鄭將軍,宋某在此謝過,請到府衙一敘。”
鄭芝龍哈哈一笑“此時鄭某歸心似箭,急於回家,今受督帥大人之托,送十餘萬人來台,無一傷亡,鄭某重任完成,就此彆過宋府台,你我相近,待過些日子,再來叨嘮宋府台。”說完便扯帆歸福建去了。
早有文書過來,宋應升知道這些人有黨還醇帶領,兩人見了麵,黨還醇把張好古的書信遞交給宋應升,宋應升看過後,心裡也就有了數,前麵有孫元化的例子,更何況黨還醇隻是被俘,更沒什麼犯錯,再說事情有張好古兜底。
難民自有安上達,楊懷民等約束,便和黨還醇去了府衙。
此島雖荒,卻可成沃土!”他展開地圖,指尖劃過山脈的走向,“中、南、北三處,依山傍水,西連成片,可禦風浪,可耕可漁。黨兄可帶難民在台中開辟家園,所有用費,皆有宋某籌集。”
難民們扛著鋤頭,踏過荊棘叢生的土地。宋應升與黨還醇策馬勘察,見山勢如龍脊,西側平原廣袤,遂定下“三足鼎立”之局:中部為糧倉,南部辟漁港,北部築防隘。宋應升親率衙役丈量田畝,將荒地分作“百戶一裡”,又調來福建的稻種與工匠。
自此十萬難民安心治家種地。安頓好後,黨還醇告訴難民們,現在安頓好了,也應該報效張督帥救命之恩,也是為了保家衛國,希望青壯加入大明軍隊,吃夠苦頭的難民踴躍參軍,很快就湊成了一支萬人大軍。
台灣的駐紮軍隊中也有一些護國軍老兵,宋應升便派了些人日夜操練這支新成立的軍隊,到時交到張好古手裡。
張好古帶著護國軍,和水師去了寧海城。
崇禎十一年臘月初九。寧海城的輪廓終於出現在視野中。張好古站在船頭,望著那高聳的城牆,心中盤算著如何進城。然而,當他率軍抵達城下時,守備卻隻是看了看他的官印,便冷聲道:朱國棟大人已在關城,未得他令,何人敢開城門?
張好古皺眉。朱國棟雖是同僚,但駐守山海關,權力甚至在他之上。成均在一旁握緊了刀柄,低聲問道:大人,要不要強行進城?張好古搖搖頭:不可。朱國棟若不肯配合,我們孤軍深入,必遭清軍圍剿。
於是,他決定親自前往山海關,與朱國棟交涉。成均率一團精銳護送,一行人頂著風雪,向山海關疾馳而去。
山海關的城樓巍峨聳立,朱國棟在轅門內接見了張好古。兩人雖是同僚,但朱國棟素來謹慎,對張好古的激進作風並不欣賞。
張大人,遼陽大捷,可喜可賀。朱國棟拱手道,語氣卻冷淡。
朱大人過譽。張好古也不客氣,直入主題,清軍雖敗,但主力未損。若從青龍關一帶襲擾,可斷其糧道,迫其退兵。
朱國棟卻搖頭:長城防線空虛,若清軍反撲,關內必亂。張大人,朝廷已嚴令,不得擅動。
張好古握緊佩劍,聲音低沉:朱大人,若不趁此機會,清軍卷土重來,你我皆難逃罪責。
朱國棟沉默片刻,終於歎道:張大人執意如此,本官也不便阻攔。但若事敗,莫牽連本官。
張好古冷笑一聲:本督自當承擔,但還是請朱大人放我補給,我部水師駐防老龍頭外,一防韃子水軍,二來轉運補給,我部糧草物資自籌,到時朱大人行防關文照顧一下就是。
當夜,護國軍悄然出關,沿長城向青龍關進發。
崇禎十一年臘月初十,張好古站在角山的烽火台上,望著遠處蜿蜒的長城,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青龍關是清軍糧道的重要關口,若能奇襲成功,必能打亂清軍的部署。
“大人,弟兄們都準備好了。”黃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眉宇間透著堅毅。張好古點點頭,目光掃過山腳下的護國軍將士:全軍輕裝,沿長城行進,務必在黎明前抵達青龍關。
角山到青山關,不過三十裡,但山路崎嶇,積雪沒膝。護國軍的將士們排成長隊,火把在夜色中連成一條火龍。張好古走在最前,馬蹄裹著布,踏在雪地上幾乎無聲。
“大人,前麵就是鷹嘴崖。”成均低聲說道。張好古抬頭望去,隻見一道陡峭的山崖橫在眼前,崖下是深不見底的峽穀。他沉吟片刻,下令道:讓弟兄們攀崖而上,小心清軍哨探。
鷹嘴崖的岩壁在火把映照下泛著青黑色,積雪被寒風卷成細碎的冰晶,撲打在護國軍將士的臉上。張好古用刀鞘敲了敲岩縫裡突出的石塊,回聲悶悶的,像是敲在凍硬的皮鼓上。
成均從腰間抽出繩索,三下兩下拋向崖頂的枯樹,麻繩在風雪中劃出緊繃的弧線。弟兄們按老規矩,兩人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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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好古的聲音壓得極低,鐵甲摩擦聲立刻被呼嘯的風雪吞沒。最前頭的士兵用鐵爪扣住岩縫,靴底在冰層上打滑時,後頭的人便拽住他的腰帶——這是他們去年冬天在冰湖練就的本事。
崖頂忽然滾落幾塊碎石,張好古猛地拽住繩索,火把的光暈裡,幾片黑影正從崖頂掠過。清軍的夜梟子。成均的刀鞘在岩壁上磕出短促的脆響,這是暗號。整支隊伍驟然凝固,連呼吸都化作白霧凝結在鐵甲上。
崖頂的枯枝被清軍哨探踩斷的脆響剛落下,張好古的佩劍已出鞘三寸。夜梟子!他低喝聲未落,成均的箭已洞穿最近那個哨探的咽喉。
那清軍栽下懸崖的身影被火把照得晃了晃,像片被風雪卷走的黑羽。張好古的刀尖挑起地上散落的火把,火星子濺在雪地上嗤嗤作響,分成兩路——他帶一隊攀右側岩縫,成均領人從左翼包抄。岩壁後的清軍哨探舉著火把轉出來時,正撞見張好古的劍光劈開風雪,那火把竟被劍氣斬成兩半,帶著餘焰跌進深穀。
大人小心!成均的警告聲裡,三支弩箭貼著張好古的耳際飛過,釘進他身後的岩壁。張好古反手擲出火把,點燃了崖頂的枯草,火光中清軍哨探的皮甲泛著冷光。
成群的士兵們從左側岩壁躍出時,孫臨的劍已挑飛第二個哨探的腰牌。混戰驚起崖底寒鴉,撲棱棱的翅影裡,最後那個哨探退到崖邊,突然吹響了骨哨。尖銳的哨音刺穿風雪時,張好古的刀尖正抵在他喉間。大人,這是清軍遇襲的訊號。
成均的刀橫在哨探後心,但張好古的刀卻收了回來,任由那人跌坐雪中:放他回去。
成均的眉峰擰緊,卻見張好古已轉身望向青龍關方向,火光映著他嘴角的血痕:咱們要的,就是清軍知道有軍隊在他們後方。
鷹嘴崖的混戰剛熄,張好古的劍鋒已轉向青龍關方向。夜梟子的骨哨聲在峽穀裡回蕩,像條毒蛇鑽進護國軍將士的耳膜。成均抹了把臉上的血,鐵甲縫隙裡結著冰碴:大人,清軍哨探既已傳訊,咱們不如改道?
張好古的靴跟碾碎一塊冰棱,正因如此,更要趁他們調兵遣將時直搗糧道。他抽出懷裡的輿圖,羊皮紙上青龍關的輪廓被血漬暈染開,清軍以為咱們要回頭,偏要讓他們猜錯。
成均的刀尖突然指向關隘方向——三簇火光正從關城箭樓升起,那是清軍集結的信號。張好古的瞳孔猛地收縮,遠處傳來戰馬嘶鳴,混著鐵甲碰撞的脆響,像潮水般漫過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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