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塢]
晨光初露,雲靄氤氳間,千萬枝梅樹錯疊而生,虯枝如墨龍蜿蜒,綴滿點點絳紅。枝頭顫動的花苞,似雪非雪,若霞裁雲。
微風掠過枝椏,早梅簌簌墜落,或覆於蒼苔,或跌入溪澗,驚起漣漪圈圈,將水中倒影揉成浮動的胭脂。
遠處黛色山巒為幕,近處梅香縈繞,恍惚間,猶如踏入了一片遺世獨立的水墨丹青。
身形高俊的少年一襲墨綠,負手緩行於蜿蜒的梅林小徑。他如瀑的烏發束以簡單的黛綠綢帶,幾縷碎發垂落額前。
少年腳步靈動輕快,眉眼清朗如畫,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時而駐足凝望枝頭欲綻的花苞,時而彎腰拾起飄落掌心的梅瓣,目光溫柔而專注。
細碎的腳步聲與梅林間偶爾傳來的鳥鳴應和,他仰頭望向交錯的枝椏,任由斑駁的光影落在麵龐。
季筱竹跟在沈玉暄的身側,在看到這片景色時,也忍不住勾起唇瓣,用力的將暗香吸入鼻腔之中,隻覺沁人心脾。
季筱竹環視了一圈這片梅林,這個地域位置倒是有幾分眼熟。倒是和沈玉暄醉酒後常來的荒山有些相似。
她聽說這片梅林是由樓望舒親手所植,四季不謝,沈玉暄閒來無事便往梅林跑。後來樓望舒死於劍下,梅林也似感應一般,同他一起去了。
沈玉暄不是沒有嘗試過在這片地重新種梅花,但偏偏種一棵死一棵。
……
梅林深處隱現半角朱紅亭榭,忽聞清越鶴唳,白羽掠過梅林,振翅掠向枝頭紅梅,蹁躚間抖落的花瓣簌簌落在沈玉暄的肩上。
沈玉暄笑著喚了聲“小白。”
白鶴很有靈性的落在了他的身前,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一人一鶴的相處落在了季筱竹的眼底,多了一分溫柔之色。
小白姿態優雅的走在沈玉瑄的身側,領著他往亭子方向走。
沈玉瑄半側著腦袋豎起耳朵聽,往日來時總會聽見琴聲陣陣,此刻除了水流聲一切都如此安靜。
小白就立在原地,慢條斯理地用喙整理了下羽翼。
此刻季筱竹比沈玉瑄還要激動,這個原書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終於要出現了!
沈玉瑄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了一番,便隨意往一個方向走去,他骨節分明的手取下腰側掛著的酒葫蘆,慢悠悠地撥開塞子,碧綠色的酒液晃著細碎的漣漪。
喉結滾動間時,他仰頭一飲而儘,少量的酒液順著下顎滴落,在墨色衣襟上暈開點點痕跡。他懶懶散散地用袖口隨意擦了擦,便心滿意足地將葫蘆往腰上一掛。
季筱竹看得目不轉睛,她不知為何,沈玉瑄向來鐘愛綠色係的一切東西,連酒也愛喝綠色的,而且獨愛竹葉青。
越往深處走,季筱竹嗅到了絲絲縷縷的酒香,滲出幽微的梅花香氣,馥鬱的酒氣遊絲般漫開。
沈玉瑄頓時猶如聞到了誘餌香的魚一般,身形一晃,便出現在了一座黛瓦白牆的小屋前。
季筱竹定睛一看,屋前一個身穿天青色的背影倚著烏木竹帚,長發鬆鬆綰了個木簪,垂落的發絲間還沾著半片紅梅。風過處,暗香浮動,幾片新綻的花瓣簌簌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也不拂去,隻抬手接住一片,對著天光細細端詳。片刻後,似乎感受到了身後的存在,他回首,唇角漾起漫不經心的笑意,招呼道:“你總算來了。”
沈玉瑄爽朗地笑了兩聲,大步朝他邁去,一把勾過了好友的肩膀,一個不留神,一腳竟踩在了剛掃成堆的落花上,頓時花瓣漫天飛舞。
樓望舒看著自己剛掃好的落花此刻又搞得一團糟,他無奈搖搖頭。
沈玉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拍了拍樓望舒的後背,心思早就被酒香勾了去,閃進了屋裡。
樓望舒慢悠悠地將剩下的落花掃儘才肯進屋,將掃帚立於一側,拂了拂袖,才邁入屋中。
季筱竹隨意的看了看屋外的陳設,竹編的窗欞蒙著半卷素紗,被風掀起時,隱約可見屋內懸著的青銅香爐,嫋嫋青煙從鏤空的纏枝紋中逸出。
屋簷四角懸著褪色的銀鈴,風過時叮當作響,驚落幾瓣紅梅。原木色的門扉半掩,露出內裡陳設的梨木茶案,一旁溫著熱酒,濃烈的酒香氣就是從此處傳來。
沈玉瑄早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壺熱酒,此刻臉上泛著微微酡紅。
一旁的青瓷盞中放著涼茶,樓望舒上前屈身坐定,小酌了一口。
他和沈玉瑄向來是一人喝酒一人品茶,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喜歡回到現代後,師尊他老人家提劍殺請大家收藏:()回到現代後,師尊他老人家提劍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