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珊一聞,藥香醇厚,分明是用上等藥材精心調配而成。
要知道平日裡司徒臻最是惜財,如今竟如此慷慨,倒叫人意外。
“彆拿那種眼神看我,”司徒臻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沒好氣地說,“這些不過是順手取用的藥材,沒記在賬上。”
在李嫋的悉心照料下,短短兩日時光悄然流逝。李嫋親手熬製滋補的湯藥,那藥香氤氳在房中,絲絲縷縷鑽進雲珊的鼻間。
她還不時用溫熱的帕子為雲珊擦拭傷口周邊,動作輕柔,雲珊身上原本猙獰的外傷已開始結痂愈合,那些暗紅的痂皮,見證著傷口逐漸好轉。
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頰,也漸漸泛起了淡淡的紅暈,仿佛春日裡初綻的桃花,雖不濃鬱,卻昭示著生機的回歸。
李嫋坐在榻邊,緊緊握著雲珊的手,眼中滿是心疼,又帶著幾分嗔怪的怒意:
“虧得你從前底子好,才能恢複得這般快。往後可不許再這麼作踐自己了!看著你受這些苦,我這心裡比自己受傷還難受。”說著,眼眶都微微泛紅。
雲珊感受到李嫋手心的溫度,心中滿是暖意。她緩緩起身,試著在房中走了幾步,發覺腿腳已無大礙,便笑著說道:“我如今能下地走動了,再賴在這裡,可就成了不知好歹的客人。今日想回去,免得家中人擔心。”
李嫋雖然滿心都是不舍,可也知道雲珊歸心似箭。她立刻忙前忙後,貼心地備好了舒適的馬車,還讓人在車廂裡鋪上厚厚的軟墊,放上禦寒的毯子。
之後,她更是親自將雲珊送到李茂家門前,臨彆時還反複叮囑:“若有任何事,一定要派人告訴我。”
遠遠地,就見小月紅著眼眶守在門口,一見到雲珊,淚水奪眶而出。
偏院房內,小月一邊小心翼翼地查看雲珊的傷口,一邊帶著幾分解氣的口吻說:
“那個狗官得罪了長公主,他背後的人怕受牽連,不僅沒護著他,反而主動檢舉了梅仁興以權謀私的諸多罪狀,如今他已經被罷官了!”
“這樣也好,我這頓打也算沒白挨。”雲珊強撐著露出笑容,試圖安撫小月。
小月在床邊坐下,輕輕握住雲珊的手,聲音哽咽:“阿山,你不必總想著瞞我。這些日子,你每日天不亮就去醫館,一待就是一整天,分明是怕我擔心……阿爺臨終前說過,任何時候都要先顧好自己的性命。情愛離彆雖苦,可千萬不能陷在裡頭出不來啊!”
雲珊反手握住小月的手,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阿姊。”
小月眼神中滿是心疼與擔憂,柔聲道:“如今這京城,處處都是叫你傷心的回憶。不如帶上些銀兩,讓瞻前侍衛一路護送你,離開京城去外麵散散心?看看江南的煙雨、塞北的風光,換個環境,也能換個心境。”
雲珊對這些並沒有什麼憧憬,她隻順著小月的話說:“好。”
又睡了半日,日頭已然偏落。
雲珊走到院中,握著骨哨的指尖微微發顫。
清脆哨音劃破寂靜,身著玄衣的瞻前如夜梟般輕盈落地,衣袂帶起的風卷起幾片殘葉。
“你一直都在?“雲珊望著對方,聲音裡帶著一絲驚訝。
瞻前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目光掃過她纏著紗布的手腕:“自你入獄那日起,我便暗中跟著。“
他喉結滾動,語氣裡滿是自責,“將軍臨終前下的最後一道軍令,就是護你周全,我卻讓你受了這般苦楚。“
雲珊輕輕搖頭,月光在她蒼白的臉上鍍了層銀霜:“這是我自己不慎,怎能怪你。“
她突然想起什麼,又問:“不知道你可方便抽身,我想與你商量一事......“
“李夫人已同我說過。“
瞻前打斷她的話,腰間佩劍隨著動作輕響,“軍令如山,無論天涯海角,我自當寸步不離。“
三日後,晨曦微露。小月讓人將塞滿衣物的檀木箱子搬上馬車,箱底還壓著幾封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