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女醫握著雲珊的手反複叮囑,二人聊了有一炷香的時間,藥香混著脂粉味縈繞在四周。
“當真不再多歇幾日?“小月扶著車轅,眼神裡滿是擔憂。
雲珊掀開繡著並蒂蓮的車簾,露出個安撫的笑:“不過是些皮肉傷,不礙事的。“
話音未落,毛色油亮的駿馬踏著碎步,飛落在馬背上的瞻前已將行囊扔在轎廂中。
雲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吱呀聲響。
“去哪?”瞻前問。
望著漸漸縮小的城門,雲珊輕聲道:“直走吧。“
瞻前默默扯動韁繩,馬蹄聲混著風聲,在空曠的官道上回響。
遞了通行帖子,穿過了北城門。
越往北行,天氣愈發寒冷。
一路上,瞻前依然沒有說話,雲珊也不語。
有時,二人可以一整天不多交流,隻是夜間找兩間客棧休憩,白天便簡單吃些。
某日,風沙起了,雲珊聽到馬車外呼嘯的聲音。
雲珊掀開簾子,卻見瞻前倚著馬背,仰頭灌下一口烈酒。北風卷著酒氣撲麵而來,她心頭泛起一陣酸楚。
“林將軍......他幼時,常做些什麼?“她的聲音被風撕碎。
瞻前握著酒壺的手頓了頓,喉間溢出沙啞的嗓音。
隨著一口口烈酒下肚,那些塵封的往事緩緩展開。
直到提到“顧後“這個名字,他握壺的指節驟然發白。
“他是你的,親弟弟?!跟著林驍去了南夷?“雲珊望著對方緊繃的側臉,突然意識到這份傷痛有多沉重。
“沒有消息,就是還活著!“瞻前猛地站起身,驚得馬匹嘶鳴。他的聲音裡帶著近乎偏執的堅定,“他定是被困在某處,還不能回......“
雲珊望著他通紅的眼眶,喉頭哽咽:“嗯,他一定安好。“
兩人並肩坐在車轅上,烈酒在寒風中蒸騰著熱氣,卻暖不了各自的心。
北風還是太刺骨了,雲珊隻覺得風進到嘴裡,惹的牙疼。
忍了一日後,第二日竟疼的無法開口。
她摸出行囊中的三黃芩丹,就著冷水吞下。藥效發作後,她才勉強能喝下半碗粥。
瞻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目光掃過遠處漸漸低矮的泛著黃的山巒。雲珊畢竟是女子,她最近身心交瘁,若是再往寒冷之地去,怕會落下病根。
收拾好行囊後,他突然開口:“若無處可去,便同我去南州辦點事吧!”
“好。“雲珊望著天邊,輕輕點頭。
馬車調轉方向,揚起的塵土漸漸消散在暮色中,載著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