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鐘衙內和高航走遠了一點,劉婷婷才湊近些壓低聲音:
"高隊念叨一上午了,說今天接風宴非要灌醉你不可,好讓你下午沒法上班。"
田平安接過冰鎮汽水,激靈的涼意竄上指尖,他衝劉婷婷眨眨眼:
"還是大師兄疼我,連這招都提前透底了。"
指尖摩挲著瓶身滑落的水珠,他揚起嘴角:
"放心,今天肯定留著量,絕不能讓他看了笑話!"
田平安從洗手間出來,到了包廂裡。
圓桌正中坐著鐘衙內——如今該叫鐘局長了。
金絲眼鏡一戴,確實像是個文化人了。
隻是那雙桃花眼還帶著從前似的戲謔,此刻正用指尖轉著青瓷茶杯蓋,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旁邊竟然坐著周驍然,正用絨布仔細擦拭眼鏡片,等他戴上眼鏡,這才看清田平安進來,連忙站起來跟田平安握手。
田平安笑道:老叔,上午哪去了,怎麼沒見您啊?
"兄弟啊!"
鐘衙內招手讓他坐身邊,白襯衣袖口露出半截百達翡麗,
"老周現在是我辦公室主任了,驚不驚喜?"
說著自己先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我家老爺子非說帶個熟人好開展工作,我看就是安插個眼線!"
周驍然聞言隻是推推眼鏡,嘴角扯出個無奈的弧度,順手把鐘衙內麵前的茅台酒瓶換成保溫杯。
高航坐在副陪席上,一把抓過茅台酒瓶利落地擰開金蓋,琥珀色的酒液挨個斟滿每個人的酒杯。
菜上得飛快——
後廚早就接到招呼提前備好了料。
油亮的大盤雞冒著熱氣,手抓羊肉的孜然香混著酒香在包廂裡彌漫開來。
酒過得更快。
一杯剛見底就被續上,轉盤上的酒杯像走馬燈似的輪轉。
滿桌人喝得眼皮都不眨,田平安更是來者不拒,每次舉杯都仰頭飲儘,喉結滾動間杯底已空。
酒過三巡,高航舉著酒杯搖搖晃晃站起來:
"我...我代表刑警隊說兩句!"
他舌頭有些打結,
"第一杯敬鐘局!沒有您這兩年...嗝...沒有您兩年攢下的家底,我...嗝...我這才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劉婷婷趕緊起身扶他:
"高隊您慢點說。"
她轉頭對鐘衙內歉意地笑笑,
"高隊長這幾天有棘手的案子,三天沒怎麼合眼了。"
高航紅著眼睛,大手一揮:
"我喝完酒就回家睡覺!
案子全交給田平安!
他來了我就放心了。
田平安,你辦事,我放心!"
沒等田平安開口,鐘衙內就按住話頭:
"平安彆聽他的!
刑警隊的案子哪有辦完的時候?
聽我的,吃完飯跟我走,帶你去歌廳瀟灑瀟灑,咱倆喝個卡拉ok!"
他扶了扶金絲眼鏡框,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精光:
"高隊長,不是我說話難聽——
你當上半年刑警隊長就明白了。
這位置第一是撈錢,第二還是撈錢!
要是天天伸手找局長要經費,你看你能撐幾天?"
高航已經聽不進去彆人講話了。
"第二杯敬平安!"
高航突然過來摟住田平安的脖子,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他耳邊:
"你小子夠意思!幫咱們隊...幫咱們隊..."
他卡殼半天突然大喊:
"下半年就靠你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