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嗬!六弟!”
楊無邪拖長了音調,枯瘦的手指像蜘蛛探網般伸向錢袋,指尖幾乎觸到了冰涼的拉鏈頭,
“這是發了橫財了?啥工程款結算這麼利索,現金都擺上桌了?”
鐘衙內那隻胖手“啪”地一下重重按在錢袋上,像塊厚實的肉墊,阻住了楊無邪探過來的枯爪。
他圓胖的臉上立刻堆起慣常的、滴水不漏的圓滑笑容,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哎喲老大!您這眼神兒往哪兒瞧呢?”
他親熱地拍了拍錢袋子,發出悶響,
“這錢啊,跟工程款可沒半毛錢關係!
這是平安兄弟幫了我一個天大的私忙,兄弟我送他的一點小小的心意,酬勞!純粹是弟兄之間的情分!”
楊無邪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耗子眼裡貪婪的光瞬間熄了,嘴角那點笑意也垮了下去。
他乾咳一聲,不自然地抽回手在褲腿上搓了搓:
“那是…應該的。幫你辦事,你是得表示表示…”
聲音越說越低,活像隻沒搶到食的野貓,訕訕地縮回了角落。
鐘衙內把沉甸甸的帆布包推到田平安麵前,胖臉上堆著誠懇:
"平安,這錢你必須拿著!
你說你在城裡發展,還沒個自己的窩,我這當哥哥的,心裡頭是真不踏實!
這錢,就當是哥讚助你,先買個房,安個家比啥都強!
我跟你講,你可彆指望公安局分房了——
我在裡頭待過還不知道?都三年沒蓋新樓了!"
他唾沫星子飛濺,
"我調來司法局就立了軍令狀:三年內,凡在編的有一頭算一尾,保證人人分上房!"
他掏出手帕擦汗,鼻孔裡哼了一聲:
"公安局那幫領導?哼!他們自己住著小洋樓,誰管你們睡集體宿舍?"
突然壓低聲音湊近:
"所以這錢你得拿穩了...看中哪片房子跟我說聲,哥幫你參詳參詳..."
田平安指尖觸到冰涼的拉鏈,心裡翻騰起來。
他想起眼前的現實問題,解決住房問題,也確實屬於燃眉之急。
而鐘衙內的燃眉之急,就是擺脫袁夢瑩的糾纏,我可是幫他完美解決了。
"我替你辦了這麼大的事,也該拿點報酬了。"
這念頭像破土的筍尖,猛地頂開他心底那點清高。
五指慢慢收攏,攥緊了錢袋。
"行,這錢我拿著。"他抬起眼,目光掃過三人,"就當是我借的。等我多破點案子,拿了獎金,我一分不少還回來。"
他腰杆挺得筆直,心底卻飛快地撥起了算盤:
馬上要正式乾刑警了,往後查案哪樣不要錢?
盯梢要打點線人,暗訪要偽裝身份,就連買包好煙套近乎都得自掏腰包。
隊裡那點辦案經費,吃兩頓宵夜就見了底。
再說自己都二十好幾了,相親的姑娘哪個不問房子?
總不能一輩子擠在刑警隊宿舍,讓新娘子跟一幫光棍漢搶廁所吧?
這錢...先應了急再說!
大不了等多破幾個案子,再把錢拍回鐘衙內臉上。賬,先記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