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前一後地走著,穿過庭院橋廊,前頭不近不遠處有侍女提著燈籠。
方魚年收緊手臂,將醉成爛泥的李雲昭往上掂了一下,李雲昭內腑混沌的酒氣翻騰,被顛得有些難受,不自覺擰起眉頭。
湯予荷見狀,一臉不虞,立即道:“你行不行?不行讓我來。”
“湯大公子著急什麼?我還能把雲昭摔了嗎?”方魚年走得穩當,麵帶笑意,語氣帶著一絲明顯的得意,“奉勸你一句,最好還是彆再想著跟我比,我和你可不一樣。”
湯予荷嗤了一聲,語氣愈發不屑,“我為什麼要和你比。”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方魚年認真地看著麵前的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話會不會被李雲昭聽去,直接了當地開口,“自然,論家世身份、論才情樣貌、甚至論交情,我跟你湯大公子沒法比,可單憑著這些,你湯予荷未必能入雲昭的眼。你得要知道她想要什麼,需要什麼。她從前寵信你,不正是因為這樣嗎?”
湯予荷臉色陰鬱,寒氣凝聚在眉宇不散。
方魚年這是在說,他憑著這麼多東西,家世樣貌甚至價值,才能讓李雲昭信任一二,可他方魚年沒有這些,照樣是她最信任的一個人,是她願意托付生命的唯一一個人。
湯予荷說不出話,這是事實,不容他辯駁的事實。
如果當初找到李雲昭的人是方魚年,那她一定第一時間就會和他相認,而不是裝模作樣,低眉順眼地在他麵前尋求生機。
方魚年將李雲昭送回房間,知道知春會照顧好她,便不再多餘囑咐,轉頭便往外走去。
他一出門,就看見湯予荷站在門口,像個儘忠職守的侍衛,一雙眼犀利得能把他穿透了。
方魚年腳一頓,堵在了門口,有意無意地擋住湯予荷的路,戲謔道,“湯大公子,怎麼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湯予荷道:“夜深了,路黑難行,方刺史回去小心點。”
聽著這疑似威脅的話,方魚年樂了,“有沒有認清現實啊,湯大公子?這裡可不是京都,奉姑是我的地盤,你不會還想把我套進麻袋裡揍一頓吧?”
湯予荷微笑,沒反駁。
覷著他的臉色,方魚年陰陽怪氣地笑嗬嗬道:“彆犯傻了,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雲昭肯定會生氣的,到時候你還能見她一麵——算我沒用。”
這話說的,不可謂是不囂張。
湯予荷手握成拳,眉目益發的淡漠,倏然從容笑道:“方刺史真是會說笑。”
“誰跟你開玩笑?”方魚年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朝他翻了個白眼,語氣不爽,“彆以為她喜歡你,你就算我們自己人了。希望你能認清,雲昭信任我,因為我就是她,她不會不相信自己的。”
他說完這一番意味深長的話,斜睨了湯予荷一眼,甩袖揚長而去。
方魚年從院中的小侍女手中拿過燈籠,順著橋廊走去,腳步鬆快。
待他回到府外,趕車的親衛瞧著他連連唉聲歎氣,不由撓頭疑問:“大人這是怎麼了?一臉憂愁。”
方魚年坐上馬車,搖頭歎道:“這年頭,月老可不好當啊。”
反正他算是仁至義儘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那也隻能算湯予荷蠢。
一個不會領悟的蠢物,追不到心儀的姑娘,那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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