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心頭已是萬分焦急的陳圭,也顧不得繼續追問,而是趕忙大聲說道,試圖讓不知為何陷入古怪狀態的百渾吐炎恢複對戰場的判斷。
“他沒有控製那些妖獸。”而百渾吐炎卻這般回應道,目光依然落在軍陣中的少年身上,就仿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怎麼都挪不開視線。
“沒有控製?”陳圭聞言先是一愣,旋即麵露駭然之色:“大人的意思是說,莫圖薩叛變了!?”
聽聞這話的百渾吐炎終於收回了與楚寧針鋒相對的目光,側頭看向了陳圭:“從古至今,因為半妖的身份,蚩遼人幾乎鮮有融入中原王朝的先例,更何況如此的戰局之下,哪有人會接受蚩遼的歸降。”
“當然,莫圖薩又不是傻子,中原王朝氣數已儘,他也不可能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這些你看到的妖獸,以及掌握著奇特我蚩遼手段的敵軍其實是夏人。”
“夏人?”陳圭一愣,臉色古怪。
“夏人沒有半妖血統怎麼……”
“這就是拓跋渠乾的好事!”百渾吐炎喃喃自語道,眼中在那時泛起一抹冷色。
“拓跋渠?”陳圭皺起了眉頭。
拓跋渠便是這次南征大軍的上一任主帥,來自檮杌部族的上屠。
明麵上他被解職是因為在與龍錚山作戰上的失利,但實際上,在攻破盤龍關後,蚩遼就並不急著吞並龍錚山後的大夏疆域,所以在戰場上選擇的作戰方式也是消耗為主,拓跋渠的些許失利,遠不足以讓王庭將一位攻破盤龍關的大功臣撤職。
其最根本的原因是,這位急功近利的上屠,在攻破盤龍關後,未經王庭同意,散布了國師大人與腐生君部族的幾位頂尖毒師共同研製的魔障……
據說那本是王庭為了征服整個中原王朝而準備的殺手鐧,它尚且還存在許多問題,遠不到能夠使用的程度。
而將這樣還未成熟的魔障提前散播,不僅無法對中原王朝造成足夠的威脅,還會讓其心生警覺,讓此物真正出手時,能產生的效果大打折扣。
王庭對此萬分震怒,這才將拓跋渠從前線撤了下來。
哪怕以百渾吐炎以及陳圭的地位,對於那魔障的詳情也所知不多,但卻有耳聞,其擁有能將夏人轉化為半妖的能力,這可以很大程度上擴充蚩遼相對稀少的兵源,也是徹底征服整個中原王朝最重要的一步。
隻是據那位國師所言,在這一點上,魔障還不能穩定的做到,所習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去實驗……
可現在,眼前這些夏人所化的半妖,無疑是在告訴陳圭與百渾吐炎,利用拓跋渠所散播的魔障,夏人完成了蚩遼沒有完成的事情。
這足以動搖蚩遼下一步計劃。
毫不誇張的說,這個消息一旦傳回王庭,那位拓跋渠,連同他的部族,都會遭受到,整個蚩遼曆史上最嚴酷也最殘忍的懲罰。
陳圭也在百渾吐炎的點撥下想到了這一點。
她沒有心思去為那位她素來看不慣的前任上屠即將遭受的命運而幸災樂禍,她的雙目圓睜,神情駭然,不住的搖頭:“不……不可能,連國師都做不到的事情,夏人憑什麼做到?”
“師父說得是對的,中原王朝,得天獨厚,底蘊雄厚不可小覷,哪怕我們已經取得如此戰果,可任何的輕敵都有可能葬送如今的大好局麵。”百渾吐炎這樣說道,語氣有些蕭瑟。
陳圭是能理解他此刻心底的感受,整個蚩遼上下,為了完成入主中原的宏偉計劃,百餘年來,數代人勵精圖治,這才有了今日局麵,可不過是因為一人之私,落錯一子,便讓這個計劃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反觀夏庭,這百年來,內裡明爭暗鬥,對外昏招頻出,可即便如此,依然穩坐東方天下的寶座。
難道,蚩遼人就活該受千年疾苦?
難道,夏人就真的比旁人位高一等,是天命所歸,天下正統?
這確實很難讓人接受的現實。
“大人,夏人隻是勘破了魔障的些許皮毛,不見得就真的完全參悟了其中玄妙。”
“當務之急,是保存力量,而非庸人自擾!”陳圭雖未女子,卻心性堅定,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看向百渾吐炎,這般說道。
百渾吐炎聞聲,也回過了神來,他看了陳圭一眼,眼神中帶著感激。
陳圭則溫軟一笑,旋即提議道:“大人,夏人此番出其不意,確實占了先機,我們先行撤退,退回狐首丘,整頓兵馬,再殺回來……”
這確實是基於目前戰況最理智的選擇,可百渾吐炎卻搖了搖頭。
“不能退,不僅不能退,我還要好好和這群夏人過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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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陳圭心頭一驚,臉色驟變:“夏人已取得先機,我們的戰場被分割,強行應戰,恐怕會損失慘重……”
百渾吐炎雖然是第一次擔任主帥的要職,但於此之前,作為上屠手下的大蠻也經曆不少戰役,其中勝負各有,但無論怎樣的情況,他都能做出於局勢而言最正確的判斷,陳圭不明白這一次,為什麼他會如此冒進。
“那個家夥,應該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百渾吐炎卻在這時伸出手,指向了夏人戰場中心的一位少年。
“他?”陳圭皺起眉頭,不解百渾吐炎為何如此篤定。
“之前那個夏人將領曾提及,今日一切的謀劃,背後另有其人,那家夥甚至還通過我在夏人手中不多的資料,推測出了一些我的性子。”
“我本並不放在心上,可現在,莫圖薩的大軍遲遲未到,反倒是他帶著的夏人軍隊殺到,顯然莫圖薩的兩萬精銳恐怕已遭不測……”
“一個這麼年輕的家夥,能謀劃出如此精密且環環相扣的計策,不僅坑殺了我兩萬精銳,如今更是以奇襲之法,打得我手下的士卒節節敗退,甚至有可能,這些感染魔障的夏人,也是在他的手上,化腐朽為神奇的……”
“此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能力,若是讓他再成長下去,恐會是我蚩遼的心頭大患!”
陳圭聽他此番言語,也回過了味來,她看向那少年,心頭忽然一動:“之前那個夏人將領曾說過,背後謀劃之人,姓楚……如果真是這個少年,年紀溫和,容貌也與當年我在王庭神廟中看到的有三分神似,莫不是……”
並未往此處去想的百渾吐炎心頭一震,臉色驟變。
他再次看向那位少年,目光鎖定在對方的麵頰上,同樣回憶著當年在祭祀王族英靈神廟中所見的畫像。
那時,他的雙拳緊握,目光陰冷了下來。
“如果是這樣,那今日即使將十餘萬大軍葬送於此,隻要能殺他,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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