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靠在影墨肩上，看著那朵水蓮，突然輕聲說：“你看，連最溫柔的水，被逼到絕境也會變成利刃。可隻要心裡還有牽掛，利刃也能變回守護的盾。”
影墨握住她的手，憶火與光帶在掌心交融：“就像我們，當年誰不是帶著傷在戰鬥？可隻要想到身後有要守護的人，再深的傷，也能長出新的力量。”
泉邊的念禾葉在晚風中輕輕搖晃，葉尖的水珠滴落，在水麵上激起新的漣漪。那漣漪裡，映著人助力釋然的笑臉，映著念麟念安相視而笑的默契，映著念澈念螢交纏的尾尖，映著所有為守護而戰的身影。
念魂塔第十二層的試煉，終究不是要“打贏”失控的人主力，是要讓他們明白：所謂的“控製”，不過是未被接納的痛苦；所謂的“毀滅”，往往是扭曲的守護。而他們要做的，就是成為那束能照亮痛苦的光，成為那個能接住失控者的臂彎，讓每個迷失在黑暗裡的守護者都知道，就算你暫時忘了如何溫柔，也總會有人握著你的手，陪你找回心底的泉，找回守護的初心——在水脈的記憶裡，在共生的約定裡，在每個“我們”的牽掛裡，永遠不會熄滅人住力留在暖憶小屋養傷的日子，共生泉的水脈變得格外溫順。清晨會有霧氣從泉眼升起，凝成小小的水鳥落在孩子們的肩頭；傍晚則會漫出淺淺的水流，在地麵上畫出三族紋樣，像在書寫無聲的祝福。
“這泉是有靈性的。”人助力坐在泉邊，指尖的水流凝成小魚，在他掌心遊來遊去，“它記得每個人的守護，也記得每個人的傷。”
念麟坐在他身邊，手裡轉著顆祥瑞珠，珠子裡映著水麟族舊址的畫麵：“當年洪水退去後，這裡的水整整三年都是渾的，像在為沒能護住的人哭。”
人住力的指尖頓了頓，小魚“啪嗒”一聲落回泉裡：“我總覺得是自己的錯。如果我早點發現怨水妖在泉眼搗鬼，如果我的水脈之力再強一點……”
“沒有如果。”念安端來兩碗念禾粥，光帶纏著碗沿遞過去，“就像念禾不會因為去年的旱災就不再發芽，守護也不會因為一次失誤就失去意義。你看現在的水麟族孩子，哪個不是把你當英雄？”
人助理接過粥碗，熱氣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想起昨天，幾個水麟族的孩子特意跑來暖憶小屋，給他送了串用泉底石子做的手鏈，說：“人住力叔叔，奶奶說你的水最暖，我們把石子串起來給你，這樣你就不會再冷了。”
“暖嗎？”人住力低頭看著手鏈，石子被泉水泡得溫潤，貼在皮膚上竟真的帶著暖意，“我總覺得，我的水早就變涼了，涼得能凍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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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涼。”念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和阿螢正提著水桶來泉邊打水，光帶裡纏著剛摘的念禾花，“昨天你用水流幫混血妹妹洗傷口，她都說比我的光帶還暖呢。”
阿螢也跟著點頭，尾羽的柔羽紋輕輕碰了碰泉麵，激起一圈圈漣漪：“念澈哥哥說，力量的溫度，不在強弱，在心裡裝著水。你心裡裝著水麟族的孩子，裝著共生泉，怎麼會涼？”
人助理看著兩個女孩的笑臉，突然笑了，眼角的皺紋裡盛著釋然的溫柔：“你們這代孩子，怎麼比我們這些老家夥還懂道理？”
“是前輩們教的呀。”念澈走過來，手裡拿著塊記憶水晶，裡麵錄著人助力當年擋洪水的畫麵，“影墨伯伯說，他當年學不會控製憶火，是因為總想著‘不能輸’，後來想通了，守護不是不能輸，是輸了也想爬起來繼續護著彆人。”
人用力接過水晶，指尖的水流輕輕裹住它。水晶裡的畫麵變得清晰：年輕的他站在洪水裡，用身體堵住缺口，水麟族的孩子在他身後哭喊著“叔叔小心”，他當時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算被衝垮，也要多擋一會兒，多給孩子們爭取一點時間。
“原來我沒忘。”人住力的聲音帶著哽咽，“原來我心裡最想的，從來不是‘彆犯錯’，是‘彆讓他們受傷’。”
泉眼突然湧出一股暖流，在他麵前凝成一麵水鏡，鏡裡映出怨水妖被淨化前的樣子——那竟是個失去孩子的水麟族母親，因過度悲傷被戾氣吞噬，才化作了怨水妖。
“她……”人住力的瞳孔驟縮，“我認識她，她的孩子當年在洪水裡……”
“她恨的不是你，是人禍。”念麟的聲音帶著歎息，“她附在你身上，或許也是想讓你替她看看，現在的水麟族孩子，過得很好。”
水鏡裡的怨水妖影子漸漸變得柔和，對著人住力深深鞠了一躬，然後化作無數水珠，融入泉水中。人住力望著泉眼，突然明白了什麼，起身走到泉邊，將手鏈放進水裡。
石子手鏈在泉水中旋轉，竟漸漸與水脈之力共鳴，在水麵上投射出當年的畫麵：那位母親把孩子護在懷裡，被洪水卷走前，最後看的方向，是他擋缺口的背影。
“我懂了。”人助力的眼淚掉進泉水裡，與水珠融為一體，“她不是想毀了共生泉，是想讓我知道，當年我擋在那裡，真的給了他們希望。”
從那天起，人助力開始教孩子們操控水脈之力。他教影族的孩子用憶火加熱水流，冬天能暖手；教妖族的孩子用光帶引導水流，灌溉念禾田；教麒麟族的孩子用祥瑞之力淨化水質，讓泉水更甘甜。
“水脈之力，本就該用來滋養，不是用來戰鬥。”人助力看著孩子們在泉邊嬉鬨，水流在他們手中化作各種形狀——有影族的銀魚，有妖族的金花，有麒麟的綠葉，最後合在一起，凝成一個大大的“我們”。
影煞也常來湊熱鬨。他學不會精細的操控，隻能笨手笨腳地讓水流在掌心打轉，卻總能引來孩子們的歡呼。有次他不小心把水澆在了念螢的光帶上，嚇得臉都白了，結果念螢的金斑花在濕光帶裡開得更盛，笑著說：“影煞長老，你的水比念禾蜜還甜呢。”
人助力看著這一幕，突然對念麟說：“你看，他們這代人，連吵架都帶著糖味。”
念麟笑著點頭：“因為我們把苦都嘗過了，就想讓他們多嘗嘗甜。”
秋收時節，共生泉邊舉辦了場“水脈祭”。人助力用泉水在念禾田上畫出三族紋樣，念麟的祥瑞之力讓紋樣上開出了花，孩子們則圍著紋樣跳舞，手裡拿著用泉底石子做的樂器，敲出叮咚的聲響，像泉水在唱歌。
祭典的最後，人助力將那串石子手鏈係在了共生泉的石碑上。手鏈在陽光下閃著光，與石碑上的“共生”二字交相輝映，泉水中的水脈之力順著手鏈往上爬，在石碑周圍長出一圈圈水紋狀的年輪，像給共生的約定，又添了一圈新的印記。
“這年輪會一直長下去。”人住力望著石碑，聲音裡帶著莊嚴的承諾，“隻要水脈不斷，隻要有人記得守護，它就會一年圈，記錄下每個‘我們’的故事。”
念安握住他的手，光帶與他的水脈之力交織：“會的。就像念禾會一茬茬結果，孩子們會一代代長大，這年輪也會一直長，長到我們看不見的將來，告訴後來的人，曾經有群人，為了‘我們’這兩個字，把心連在了一起，把力聚在了一處。”
夕陽西下，餘暉為年輪鍍上金邊。孩子們的笑聲、泉水的叮咚聲、念禾穗的碰撞聲，在空氣中交織成溫暖的樂章。第十二層的石門在念魂塔上閃著柔和的光，門楣上的水蓮雕刻在暮色中輕輕搖曳，像在回應著泉邊的約定。
人助力站在石碑前，看著那圈新長的年輪，突然覺得心裡的水脈從未如此通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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