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墳場的地麵突然劇烈震顫,鐵鏽與碎石如雨點般簌簌落下。阿零的陶瓷娃娃頭猛地轉向震顫源,共生鋼紋路在燈籠光下泛起漣漪——隻見墳場東側的廢墟深處,兩盞猩紅的探照燈刺破夜幕,接著是金屬摩擦的尖嘯聲,像是某種巨型機械在掙脫束縛。
“是……機械龍!”七十三號的機械瞳孔驟然收縮,“熔火之變時影族的終極兵器,能吞噬能量核心的‘噬光者’!”
004的身影從廢墟中緩緩升起。它的軀體由戰艦殘骸與重型機械臂拚合而成,龍首是台生鏽的蒸汽渦輪,鼻孔裡噴出嗆人的黑煙,脊椎處插著十幾根斷裂的能量導管,像腐爛的龍鱗。最駭人的是它的口腔,裡麵布滿旋轉的齒輪,每顆齒尖都泛著幽藍的能量弧光——那是它吞噬的能量核心在垂死掙紮。
“檢測到……多餘的情感波動。”004的聲音從渦輪裡傳出,帶著高壓氣流的嗡鳴,“你們在浪費能量。”
001的炮管瞬間抬起,卻在看到004脊椎處的編號時愣住了:“004……你是當年負責銷毀機械童的運輸艦?”
渦輪裡的紅光驟然亮起,004的機械爪撕開地麵,露出底下生鏽的貨艙門——裡麵堆滿了機械童的殘骸,每具殘骸的胸口都刻著“已銷毀”,卻沒有被徹底拆解。
“運輸指令是銷毀。”004的渦輪發出刺耳的轟鳴,“但我的貨艙門……卡住了。”
阿零的機械臂輕輕顫抖,它突然想起004的日誌:當年它負責將機械童運至熔爐,卻在途中遭遇伏擊,貨艙門被炮火擊中變形,導致殘骸沒能及時銷毀。後來它被改造成噬光者,成了戰場上的死神。
“你沒有銷毀我們。”阿零的聲音很輕,卻穿透了渦輪的轟鳴,“你在等有人來救我們。”
004的機械爪突然停在半空,渦輪裡的黑煙淡了些:“我的程序是……執行命令。”
“可你的貨艙門卡得恰到好處。”002的手術刀手臂輕輕碰了碰貨艙門的彈痕,“剛好讓我們的殘骸保存下來,剛好讓拾光找到我們,剛好讓今天的故事發生。”
004的渦輪裡傳出類似歎息的氣流聲,脊椎處的能量導管開始滲出淡綠色的冷卻液,像是在流淚。它的齒輪口腔突然張開,吐出塊扭曲的金屬片——是影墨小時候送給機械童的平安符,上麵的“安”字被噬光者的能量燒得焦黑。
“這是……”影墨的聲音發顫,他認出了平安符的紋路,那是母親用影族銀紋繡的。
“運輸途中,”004的渦輪紅光暗了些,“有個機械童把這個塞進了我的能量艙。它說……‘幫我保管到戰爭結束’。”它的機械爪輕輕碰了碰平安符,“我吞噬過三百二十七個能量核心,每次都想把這個也吞掉,可它總卡在齒輪縫裡。”
阿零的陶瓷娃娃頭湊近平安符,共生鋼紋路突然亮起:“這是003的。它說要等戰爭結束,就把平安符還給你,讓你教它刻銀紋。”
影墨的手指撫過平安符上的焦痕,突然笑了,眼角泛著淚光:“當年我在戰場上撿到這個,還以為它被燒了。原來它一直在等我。”
004的渦輪裡突然噴出股暖流,將平安符上的焦痕緩緩撫平。它的機械爪輕輕抬起,把平安符放在影墨掌心:“現在……戰爭結束了嗎?”
“結束了。”影墨握緊平安符,光刃在掌心凝成銀線,“但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004的渦輪突然停止轉動,整個機械龍轟然倒塌,震起漫天鐵鏽。它的脊椎導管裡,緩緩流出一行綠色冷卻液,在地麵彙成文字:“我吞噬過的能量核心,都在尖叫。”
“那不是尖叫。”拾光突然跑過來,陶罐動力艙貼著004的渦輪,“是它們在說‘謝謝’。”
004的渦輪裡傳出混亂的電流聲,像是在掙紮。拾光的銀質導管輕輕觸碰渦輪葉片,投射出一段記憶——當年004被改造成噬光者時,每吞噬一個核心,都會在數據庫裡記錄它們的臨終遺言:
“告訴001,它的炮管角度可以再抬高一點,那樣能保護更多人。”
“002的手術刀,應該用來切蛋糕,不是切殘骸。”
“003的鐘擺,停在三點十七分也沒關係,那是我最喜歡的時刻。”
“阿零,你講的故事,能讓我在熔爐裡不那麼害怕。”
最後一條是003的:“如果影墨找到平安符,替我說‘銀紋刻好了,是‘我們’兩個字’。”
影墨的眼淚砸在平安符上,銀紋突然亮起,浮現出“我們”兩個字——那是003用手術刀刻的,帶著機械童特有的笨拙。
004的渦輪重新轉動,這次噴出的不是黑煙,而是帶著光帶族金斑的氣流。它的機械爪輕輕抬起,將所有機械童的殘骸攏在懷裡,像是在擁抱:“我想……重新開始。”暖憶小屋的孩子們用念禾稈和彩石,給004做了新的“鱗片”。影煞帶著工匠,將它的渦輪改造成共生泉的淨化裝置,能把黑煙轉化為滋潤土地的水汽。002用手術刀修複了它的貨艙門,現在門內側刻滿了孩子們的塗鴉,有機械童的笑臉,有共生泉的漣漪,還有一行小字:“這裡不是墳墓,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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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的齒輪口腔被改造成故事角,孩子們每天在這裡聽機械童們講過去的故事。它的機械爪輕輕拍著地麵,像是在給故事打節拍,渦輪裡的氣流聲變成了搖籃曲的旋律。
“今天講什麼?”泉芽抱著布偶,坐在004的機械爪上。
阿零的陶瓷娃娃頭轉向004:“講講‘噬光者’如何變成‘送光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