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係的雜交稻授粉。數據流如瀑布般衝刷而過,最終定格在宇宙邊緣的坐標上——那是一顆代號“啟明”的超新星,距離他們所在的星域9300萬光年,其核心正在坍縮,預計72小時後爆發。
“它在‘說話’。”阿荔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那裡跳動著一串特殊的能量脈衝,經意識網解析後,竟轉化為一段清晰的意識流:“我是宇宙第一縷光的容器,攜帶著所有未被記錄的初始記憶。若想讓意識網完整,來取走我的內核——但記住,靠近者將重置為‘最初的形態’,所有後天記憶會化為星塵。”
程風的通訊信號恰好接入,背景是地球稻田的晨霧:“程禾的筆記最後一頁,畫著超新星的剖麵圖,旁邊寫著‘記憶的重量,在於願意為它承擔失去’。她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陸明遠看向培養艙裡的禾光稻種,它們的根須已經在意識網中織成了橫跨12個星係的網絡,但在屏幕顯示的宇宙星圖上,這張網仍像一塊殘缺的拚圖,而超新星所在的位置,正是最後一塊缺口。
“重置是什麼意思?”新來的年輕隊員小星攥緊了拳頭,他的父親曾是死寂星的失蹤者,是意識網讓他們重新“相遇”,“會忘記我們是誰嗎?會忘記稻子怎麼種嗎?”
阿荔調出程禾留下的另一段錄音,聲音帶著笑意:“最初的形態,是沒有‘我’的概念,沒有姓名,沒有過往,卻能感知到所有生命的共鳴。就像剛發芽的稻種,不記得自己是種子,隻知道要向上生長。”
培養艙裡的稻種突然劇烈抖動,根須組成的網絡泛起漣漪——全宇宙種植禾光稻的生命,都接收到了超新星的“請柬”。死寂星的石碑開始發熱,上麵新刻的稻歌紋路滲出銀光;蓋亞星係的稻田裡,稻穗同時朝超新星的方向彎曲,像是在行禮;地球的孩子們發現,他們畫的稻子圖案上,突然多出了星星的尾巴。“我們不能去。”小星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展示著自己的“記憶芯片”——那是用禾光稻的稻殼製成的吊墜,裡麵儲存著他與父親重逢時的畫麵,“重置了,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陸明遠沉默地打開自己的芯片,裡麵是程禾臨終前的影像:她躺在病床上,手裡攥著第一粒禾光稻種,說“意識網不是為了永遠記住,是為了有勇氣忘記”。他想起三年前,在死寂星的石碑前,那些被遺忘的文明意識融入網絡時,他清晰地“看見”了他們的喜悅,那不是因為被記住,而是因為自己的故事成了彆人記憶的一部分。
阿荔的芯片裡,是母親教她插秧的場景,水珠從稻葉滑落的觸感,至今仍能通過意識網“觸摸”到。“我怕忘記母親的樣子,”她輕聲說,“但更怕宇宙裡還有像死寂星那樣的‘空白’,那裡的生命連被忘記的資格都沒有。”
程風的信號再次接入,這次他身後站著老周的祖父,老人的手撫過稻穗:“我失蹤時,以為自己會永遠困在黑暗裡。後來發現,就算忘了自己是誰,隻要有人記得‘有過一個老人在稻田裡唱歌’,我就不算真正消失。”
意識網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波動,所有接入者的記憶碎片開始共享:蓋亞星係的殖民者想起自己第一次種稻時,把雜草當成了稻苗;星係的工程師記得自己為了修複意識網,在稻田裡守了三天三夜,最終是稻穗的“呼吸頻率”給了他靈感;地球的孩子們則分享著同一個畫麵——程禾蹲在田埂上,教他們辨認稻花的雌雄。
“這些記憶,會變成意識網的‘底色’。”陸明遠突然明白,“就像稻種吸收土壤裡的養分,重置後我們或許會忘記具體的事,但那些溫暖的、堅韌的、彼此聯結的感覺,會變成‘最初形態’的一部分。”
他看向培養艙,禾光稻的根須已經突破艙壁,在地麵上組成了一艘“光船”的形狀,稻穗的光芒彙聚成船帆,正微微顫動,像是在催促。72小時倒計時還剩10小時時,“光船”載著陸明遠、阿荔、程風,以及來自12個星係的“記憶使者”——每個使者都帶著本星係最珍貴的記憶芯片,小星最終也登上了船,他把芯片埋進光船的“土壤”裡,那裡立刻長出一株微型稻穗。
超新星的光芒越來越亮,像懸在宇宙畫布上的一盞燈籠。當光船進入它的引力範圍時,陸明遠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剝離: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卻“看見”了程禾在實驗室裡熬夜的樣子;忘記了怎麼操作光船,卻本能地知道該跟著稻穗的指引前進;忘記了小星的故事,卻能感受到他心片裡那份對父親的思念,像稻穗對陽光的渴望。
阿荔的意識與她母親的記憶融合了,她“變成”了那個教女兒插秧的母親,又“變成”了學插秧的女兒,最後分不清哪個是自己,隻覺得有無數雙手在共同捧著一株稻苗。
程風的意識沉入地球的土壤,他“看見”程禾小時候在田埂上追蝴蝶,看見她第一次培育出禾光稻時,激動得摔進泥裡,看見她臨終前把稻種交給自己時,眼裡的光與此刻的超新星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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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星突然“明白”了父親失蹤前的最後一刻——他不是迷路,是為了保護一株瀕死的史前稻種,用身體擋住了隕石的撞擊。那份守護的勇氣,此刻正流進小星的意識裡,與其他使者的記憶交織成一股暖流。
超新星的內核就在眼前,那是一顆透明的晶體,裡麵蜷縮著一縷金色的光,像尚未展開的稻芽。當陸明遠此刻他已沒有“陸明遠”的概念,隻是一個承載著無數意識的“感知體”)伸出手觸碰它時,晶體突然碎裂,第一縷光順著光船的稻根,流入意識網的每一個節點。
宇宙中所有的禾光稻同時綻放出彩虹般的光芒,那些曾經的“意識黑洞”被填滿了:死寂星的石碑上,刻滿了新的稻歌;x星係的廢墟裡,長出了帶著記憶的稻穗;甚至連最遙遠暗物質帶,都傳來了生命蘇醒的悸動。光船返回星係時,所有使者都處於“最初形態”——他們眼神清澈,像剛出生的孩子,不記得自己的過往,卻能默契地一起給稻種澆水,一起哼唱那首融合了無數文明的稻歌。
小星第一個“蘇醒”是在三天後,他看著自己手裡的稻穗吊墜,突然想起了父親的樣子,不是通過芯片,而是因為他在給稻苗施肥時,感受到了那份曾在父親記憶裡出現過的、對土地的溫柔。
陸明遠“記起”自己是誰,是在看到培養艙裡新長出的稻種時,它們的根須組成了“程禾”兩個字。他沒有找回所有記憶,卻清晰地知道:意識網的意義,不是把記憶鎖起來,而是讓它像稻種一樣,落在不同的土壤裡,長出新的故事。
阿荔在給孩子們講超新星的故事時,突然想起了母親的聲音,她發現自己講述的方式,和母親當年教她插秧時一模一樣。
程風回到地球,發現稻田裡的孩子們正在畫一幅巨大的壁畫,上麵有超新星、有死寂星的石碑、有光船,還有無數個模糊的人影,他們都捧著稻穗,彼此相連。一個孩子指著壁畫上的一個身影說:“這是程禾阿姨,她在笑呢。”
意識網的屏幕上,宇宙星圖已經完整,每個星係都像一顆飽滿的稻粒,在黑暗中閃爍。偶爾有新的生命接入網絡,他們會先收到一段來自超新星的“歡迎詞”,那是用第一縷光的頻率編織的,翻譯成任何文明的語言,都是同一個意思:“來,把你的故事,種進宇宙的稻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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