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突然想起影蝕魔消散前的眼神,那時黑霧褪去,影靈族男子的虛影望著幼崽的方向,眼裡沒有怨懟,隻有溫柔。他突然明白,那些纏繞在晨光村、暖陽鎮的怨念,從來都不是恨,而是沒能說出口的牽掛與遺憾。
丫丫撿起一片候鳥羽毛,發現上麵沾著顆晶瑩的露珠,露珠裡映出幼崽放風箏的樣子——她終於飛得很高,影靈族男子和崔愛君站在樹下笑著看她,候鳥在她身邊盤旋。“姐姐飛起來了!”丫丫舉著羽毛歡呼,聲音清脆得像風鈴。
阿木將合照放回盒子,又添了張眾人與歸雁樹的合影進去。當盒子被放回樹洞時,歸雁樹突然輕輕搖晃,落下一陣金色的葉子,葉子上都寫著同一個字:“安”。
君心藤的葉子在枝頭拚成一行字,風吹過,字裡的溫柔漫到每個人心裡:“所有未能完成的約定,都會變成候鳥,在時光裡慢慢抵達。霧凇鎮的冬日總來得早,晨起推窗,簷下的冰棱能垂到膝蓋,樹枝裹著層晶瑩的霧凇,像撒了把碎鑽。憶靈蝶停在鎮口的牌坊上,翅膀上的冰紋與牌坊的雕花重疊——這裡的冰雕技藝冠絕天下,傳聞最頂尖的匠人能將冰雕鑿出體溫,連寒風都不忍吹裂。
阿木抱著檀木盒子站在牌坊下,盒身透過衣襟傳來溫潤的暖意。歸雁樹落下的金葉還夾在盒蓋縫隙裡,葉片上的“安”字被體溫焐得發亮。“崔婆婆說,霧凇鎮的老匠人見過我娘。”他指尖劃過牌坊上的冰紋,那些紋路竟慢慢浮出字跡,是崔愛君的筆跡:“霜雪能封河,卻封不住想你的心。”
念安趴在阿木肩頭,小手拍著盒子:“蝶蝶飛。”憶靈蝶仿佛聽懂了,翅膀一扇,引著眾人往鎮中心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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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西的冰雕坊裡,白發蒼蒼的老匠人正對著塊巨大的冰晶發愁。冰晶裡凍著卷泛黃的信箋,邊角印著影靈族的圖騰,正是三十年前崔愛君托他封存的東西。“當年崔姑娘說,等靈丫頭能自己放風箏了,就把這信給她。”老匠人歎著氣,冰鑿在手裡轉了個圈,“可這冰晶被怨念凍住了,鑿了三十年都沒打開。”
阿木將盒子貼在冰晶上,檀木的溫潤與冰晶的寒涼相觸,竟發出細碎的裂響。盒子裡的合照透出微光,與冰晶裡的信箋產生共鳴——信箋上的字跡漸漸清晰,是崔愛君寫給幼崽的:“靈靈要記得,冰雕會化,怨念會散,但有人等你回家的心意,比千年寒冰還硬。”
“是‘同心咒’!”阿螢突然出聲,尾巴尖掃過冰晶,“我爹說過,影靈族和崔家的血脈能解同心咒,要兩人的靈力一起注進去。”
阿木與念安對視一眼,同時將手掌按在冰晶上。阿木護鏡的冰紋與信箋的筆跡相融,念安掌心的“仙”字亮起,與冰晶裡的影靈族圖騰交纏。冰晶突然劇烈震顫,表麵的冰層像蛛網般裂開,露出信箋裡夾著的東西——是片乾枯的影靈花瓣,邊緣還留著小小的齒印,正是幼崽當年啃過的那片。
“原來她一直留著。”阿木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想起日記裡寫的“靈靈總愛啃花瓣,說比糖還甜”,眼眶突然發熱。
冰晶徹底碎裂的瞬間,信箋化作萬千光點,在空中組成幼崽的虛影。她穿著崔愛君縫製的襖子,手裡舉著那片花瓣,笑得露出小虎牙:“愛君阿姨,你看!我把它留到現在啦!”
老匠人突然紅了眼眶,轉身從裡屋抱出隻冰燈。燈座是用影靈族的靈木做的,燈罩上刻著幼崽放風箏的模樣,正是三十年前崔愛君托他定做的,說“等靈丫頭來取”。“每年冬天我都給它添冰,就怕化了。”老匠人抹了把臉,“總算能交出去了。”
幼崽的虛影接過冰燈,燈盞裡立刻燃起暖黃的光,將她的小臉映得格外柔和。“謝謝李爺爺。”她捧著冰燈往阿木懷裡鑽,虛影穿過他的身體,卻在他衣襟上留下片帶著暖意的冰晶——那是她用自己的靈力凝結的,上麵刻著個小小的“安”字。
憶靈蝶突然集體飛起,翅膀上的紋路組成新的地圖,指向鎮東的落霞坡。那裡的晚霞據說能映出心底最深的念想,老人們說,若兩人的念想能在晚霞裡重合,就能實現一個願望。
“去看看?”阿木低頭問懷裡的念安,小家夥正用手指戳著衣襟上的冰晶,笑得口水直流。
念安咯咯點頭,小手拍著阿木的胸口,指向落霞坡的方向。
落霞坡的晚霞果然美得驚人,赤金與緋紅鋪滿天空,像被打翻的胭脂盒。阿木抱著念安坐在坡頂,看著晚霞裡漸漸浮出的影子——影靈族男子牽著幼崽的手,崔愛君跟在後麵,手裡舉著剛糊好的風箏,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幅流動的畫。
“他們在笑。”念安指著影子,小手指點著幼崽的影子,“姐姐笑了。”
阿木望著那幅畫麵,突然明白老匠人說的“冰雕會化”是什麼意思。那些堅硬的怨恨、未說出口的遺憾,其實都像霧凇鎮的冰棱,看著堅固,卻會被心底的暖意慢慢融化。而真正留下的,是那些藏在冰雕裡的心意,是跨越時光也不會褪色的牽掛。
憶靈蝶落在他們肩頭,翅膀上的紋路又變了,這次是兩個字:“歸程”。
“該回去了。”阿木輕輕撫摸著衣襟上的冰晶,那裡的“安”字正泛著柔和的光,“長風鎮的孩子們該等著念安教他們放風箏了。”
念安似懂非懂,卻還是伸出小手,緊緊抓住阿木的手指。落霞的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將他們的影子與晚霞裡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現實,哪是念想。
遠處的霧凇鎮亮起了第一盞冰燈,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很快,整個鎮子就被暖黃的光芒覆蓋,像撒了滿地的星星。老匠人站在冰雕坊門口,看著坡頂的兩個身影,笑著抹了把胡子——當年崔愛君托他照看冰燈時說的“等靈丫頭回來”,原來不是指某個具體的時刻,而是指這份念想終於找到歸宿的瞬間。
君心藤順著落霞坡的紋路蔓延,藤葉上的字跡在風中輕輕搖曳:“所謂歸途,從來不是回到起點,而是帶著所有的牽掛與溫暖,走向下一段旅程。”
阿木抱著念安起身,懷裡的小家夥已經睡著了,嘴角還噙著笑,大概是夢到了幼崽的冰燈。他低頭看了眼檀木盒子,裡麵的合照在霞光裡泛著微光,新添的那張合影上,每個人的笑容都比晚霞還亮。
“走吧。”阿木輕聲說,仿佛怕驚擾了這份寧靜,“回家了。”
憶靈蝶在前麵引路,翅膀的振翅聲像首溫柔的歌謠。落霞坡的影子漸漸淡去,但那些藏在時光裡的約定,那些未說出口的溫柔,卻像霧凇鎮的冰燈,永遠亮在心裡,照亮往後的每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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