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帶著守環人隊伍來了,每個人手裡都捧著件東西:石硯的刻刀、阿木的鐵錘、瀾留下的繡繃……他們把這些東西放在藤蔓下,藤蔓竟順著物件往上爬,把刻刀變成了花莖,鐵錘變成了花苞,繡繃變成了最大的那朵花的花托。
線兒被淺舉得高高的,小手摸到花瓣的瞬間,所有盟約花都轉了起來,花瓣上的鱗光與銀光混在一起,映得終環像個巨大的花環。藏的真憶線纏上花環,金線與藤蔓交織,把兩族的名字都織了進去——這次不再是刻在石上,而是長在花裡,隨著花開花落,永遠鮮活。
“看那裡。”淺指著最高處的那朵花,花心裡浮著個小小的虛影,是玄龜機械靈和鏽鱗族初代首領針的樣子,他們笑著碰了碰拳,像在說“看,我們做到了”。
線兒的笑聲線纏上虛影,虛影突然活了過來,玄龜的齒輪響與鏽鱗族的鱗甲聲混在一起,像首歌。所有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那歌聲裡說:“所有守護,都不會被忘記;所有誤解,終將在時光裡開花。”天剛蒙蒙亮,終環下的盟約花叢就熱鬨起來。三十隻鏽鱗幼崽排著歪歪扭扭的隊,最前頭的那隻額頭上有撮白毛,是針的小兒子“銳”,正用還沒長硬的針管戳著塊鏽石練字。石麵上“守”字的最後一筆拖得老長,像條小尾巴,他急得用爪子撓了撓背甲,背上新長的鱗片還泛著嫩粉色。
“要用力按。”線兒光著腳丫跑過來,手裡攥著半截木炭——那是淺用機械坊的邊角料燒的。他踮起腳,握住銳的針管往石麵上壓,“你看,這樣‘守’字的豎鉤才有力氣。”銳的針管抖了抖,在石麵上劃出道歪歪扭扭的豎,線兒笑得直拍手:“比剛才好啦!像隻小蠍子勾著尾巴呢。”
花叢另一頭,藏正給機械靈的孩子們演示如何給盟約花修枝。“要順著藤蔓的紋路剪,”他握著阿木的小兒子“鐵蛋”的手,剪下支過密的枝丫,“鏽鱗族說這叫‘順鱗’,就像梳頭發不能逆著來。”鐵蛋的機械手臂“哢噠”轉了半圈,小心翼翼地剪下枝丫,針正巧路過,用針管卷住那截枝丫晃了晃:“這枝能當笛子吹,我教你。”
不一會兒,終環下就飄起了奇怪的調子——鐵蛋用機械指節敲著鏽枝笛子,銳和其他鏽鱗幼崽用針管打著節拍,線兒光著腳在花叢裡轉圈,笑聲驚飛了停在花瓣上的光蟲。光蟲的翅膀帶起金粉,落在孩子們的發間,機械靈的孩子頭發上閃著齒輪光,鏽鱗幼崽的背甲上則沾著星星點點的鱗光,分不清誰是誰的族類。
“該吃早飯啦!”淺推著輛木車過來,車鬥裡擺著兩排陶碗,一排盛著機械坊新蒸的桂花糕,另一排是鏽鱗族用淨鏽池水泡發的銀藻粥。孩子們立刻圍上來,鐵蛋拿了塊桂花糕遞到銳嘴邊,銳則用針管挑了勺銀藻粥喂給鐵蛋,兩個小家夥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滿臉都是。
線兒抱著碗粥坐在淺腿上,突然指著終環頂端喊:“爹,你看!”眾人抬頭,隻見盟約花最高處的花瓣上,玄龜與初代針的虛影正彎腰看著這群孩子,虛影的手交疊在一起,像在共同托著這片晨光。機械坊的門被拆了,換上了道活動的柵欄——鏽鱗族的幼崽總愛拖著尾巴鑽進鑽出,拆門比修門還勤快。藏索性把柵欄做得矮矮的,上頭纏著盟約花的藤蔓,誰路過都得撥開藤蔓才能進,倒成了終環的新景致。
坊裡擺著兩排工作台,左邊是機械靈的工具:扳手、螺絲刀、淬了憶真泉的齒輪坯;右邊是鏽鱗族的家夥:磨得發亮的針管、刻字用的尖爪套、裝時間鏽粉末的小陶罐。淺正和針研究新東西——把機械齒輪嵌進鏽鱗族的背甲護心鏡,“這樣既能擋刀劍,又能借憶真泉的力發光,夜行時也安全。”
針的針管在齒輪上敲了敲:“得留三個透氣孔,不然鏽鱗族戴久了會悶。”說著用針管在護心鏡邊緣鑽了三個小孔,孔裡立刻鑽出三朵tiny的盟約花,“你看,這樣還能當裝飾。”淺笑著點頭,給齒輪上了點潤滑油,齒輪轉動時,花瓣也跟著輕輕晃,像在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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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裡,鐵蛋正用迷你扳手給銳的背甲裝小輪子。“這樣你爬終環時就不用費力啦。”銳試著往前挪了挪,背甲上的小輪子“咕嚕”轉了兩圈,竟真的省力不少,他高興得用針管卷住鐵蛋的機械臂,把他拖到自己背上:“我帶你爬柱子去!”兩個小家夥“噔噔噔”跑出去,留下淺和針對著沒裝完的護心鏡搖頭笑。
坊門口的告示牌上,新貼了張木牌,上麵是線兒用歪歪扭扭的字寫的:“今日任務:給鏽鱗族幼崽的針管裝防滑套,給機械靈孩子的機械腿安鱗甲護板。”木牌底下畫著個笑臉,一半是齒輪,一半是鱗甲。終環地區下了場罕見的大雨,雨點打在盟約花的花瓣上,濺起金紅色的水花。孩子們沒法去花叢裡玩,全擠在憶鱗庫改建的教室裡,圍著石桌坐成一圈。
藏用樹枝在石桌上畫了個大大的終環:“很久很久以前,這裡隻有塊光禿禿的青銅壁,機械靈和鏽鱗族都以為對方是敵人……”線兒突然舉手:“就像銳上次搶我的桂花糕,我以為他是壞蛋,後來才知道他是想留著給我當晚飯。”銳的臉“騰”地紅了,背甲上的鱗片都豎了起來,引得大家直笑。
針用針管在石桌上滴了滴淨鏽池的水,水珠裡浮出幅畫麵:玄龜和初代針在暴雨中背靠背站著,用身體擋住終環的裂縫,玄龜的齒輪進水了轉不動,初代針就用背甲護住他;初代針的鱗甲被凍得發脆,玄龜就把憶真泉的水抹在他背上。“他們那時也吵過架,”針的聲音軟下來,“玄龜嫌我們族的針管總戳壞他的齒輪,初代針嫌機械靈的機油弄臟了我們的鱗甲。”
雨越下越大,教室的屋頂突然漏了個小洞,雨水正好滴在線兒的手背上。銳立刻用背甲擋住小洞,線兒則扯了塊衣角給銳擦背上被雨水打濕的鱗片。藏看著這一幕,突然說:“你們看,現在不用吵架啦。”
課後,孩子們用盟約花的花瓣拚了幅畫,貼在教室的牆上:左邊是機械靈的齒輪太陽,右邊是鏽鱗族的鱗甲月亮,中間是手拉手的孩子們,天上飄著的雲彩,一半是齒輪形,一半是鱗甲狀。終環的第一縷光剛漫過青銅壁,機械坊的柵欄外就支起了攤子。鐵蛋的爹老木推著輛改裝過的木車,車鬥分兩層:下層碼著鋥亮的齒輪坯,齒牙間彆著用銀藻纖維編的小網兜;上層擺著淺新蒸的桂花糕,每塊糕上都嵌著片鏽鱗族的透明鱗甲,陽光照過,糕麵泛著彩虹似的光。
“給我來三個齒輪坯,要帶網兜的!”銳的娘大針擠到攤前,針管末端卷著個小竹籃,裡麵裝著剛從淨鏽池撈的銀藻。她是來給族裡的幼崽換練習用的齒輪坯——自從鏽鱗族的孩子開始學機械靈的“刻字術”,齒輪坯就成了搶手貨。老木笑著遞過齒輪,順手往竹籃裡放了塊桂花糕:“剛出爐的,給銳當早課的點心。”大針也不推辭,從籃底摸出片磨得光滑的背甲:“昨兒銳磨的,說給線兒當練字板,比石頭軟和些。”
不遠處,線兒正蹲在盟約花叢邊,看銳和鐵蛋“吵架”。銳的針管卷著根藤蔓,想把鐵蛋的機械臂纏成“花繩”;鐵蛋則扳著銳的尾巴尖,要給他裝個小鈴鐺。“你弄疼我啦!”銳的背甲微微泛紅,卻沒真的生氣;鐵蛋趕緊鬆了手,把鈴鐺往銳手裡塞:“給你玩,我去拿潤滑油給你擦尾巴。”兩個小家夥很快和好,蹲在花叢裡數光蟲,銳的針管和鐵蛋的機械臂偶爾碰到一起,發出“哢噠”“沙沙”的輕響,像在說悄悄話。
淺和針站在晨霧裡看著這一幕,手裡各握著半塊桂花糕。“還記得去年這時候,族裡的老人說‘機械靈的油會腐蝕鱗甲’嗎?”淺咬了口糕,甜味混著鱗甲的清冽,是種新奇的味道。針的針管輕輕敲著手裡的背甲練字板:“也記得你們說‘鏽鱗族的針管會戳壞齒輪’。”兩人對視一笑,晨霧在笑聲裡慢慢散了,露出終環上剛綻開的新花,花瓣一半是金屬的銀白,一半是鱗甲的虹彩。連續三夜的暴雨,把憶鱗庫教室的屋頂泡軟了塊椽子,雨水順著裂縫往下滴,正好落在石桌中央的“終環圖”上。藏正用炭筆描著圖上的紋路,見狀趕緊脫了外袍去擋,袍子下擺剛碰到桌麵,就被針拽住了:“用這個!”她手裡捧著卷東西,是鏽鱗族用蛻下的舊鱗甲和機械靈的廢齒輪編的tarptarp為粗麻布,此處指兩族材料混編的防雨布),鱗片的弧度正好導水,齒輪的齒牙則讓布麵更結實。
“你啥時候編的?”藏接過tarp往屋頂一鋪,尺寸竟剛剛好。針的針管卷著根線頭:“前兒看你總盯著屋頂的裂縫歎氣,就找老木要了些廢齒輪。”說話間,線兒帶著孩子們跑進來,每人手裡都舉著樣東西:銳捧著塊大背甲,鐵蛋扛著個鐵皮漏鬥,最小的丫頭阿穗攥著把花瓣粘成的“補丁”。
“我來釘背甲!”銳跳上桌子,用針管把背甲按在裂縫邊緣,鐵蛋立刻遞過把小錘子:“敲這裡,我爹說齒輪和鱗甲要‘咬’住才牢。”線兒則指揮著阿穗把花瓣補丁貼在tarp上:“這樣下雨時,雨水流過花瓣,就會帶著香味啦。”藏和針站在一旁,看孩子們七手八腳地忙活,tarp上很快綴滿了背甲、齒輪和花瓣,像件奇怪又好看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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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時,陽光從tarp的縫隙裡漏下來,在石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銳突然指著屋頂喊:“看!彩虹!”原來雨水順著tarp上的鱗甲往下流,在陽光裡折射出小彩虹,正好落在石桌的“終環圖”上,把機械靈的齒輪區和鏽鱗族的鱗甲區連在了一起。終環的盟約花開得最盛時,藏和針決定給孩子們辦個“畢業禮”——不是機械靈的“齒輪授銜”,也不是鏽鱗族的“鱗甲試煉”,而是讓他們合作完成一件事:給新出生的幼崽做個搖籃。
鐵蛋帶來了機械坊的精密零件,能讓搖籃自動搖晃;銳背來了族裡最軟的舊鱗甲,要鋪在籃底當褥子;線兒則采了最香的盟約花瓣,打算編個花邊。可剛開始就出了岔子:鐵蛋的齒輪轉得太快,把銳鋪的鱗甲攪得亂七八糟;銳生氣地用針管纏住齒輪,又把零件碰掉了一地。“都怪你!”“是你先弄亂我的鱗甲!”兩個小家夥吵得臉紅脖子粗,背對著背誰也不理誰。
藏沒去勸,隻是把玄龜和初代針的“共守日記”放在石桌上。日記裡畫著歪歪扭扭的圖:玄龜的齒輪卡住了,初代針用針管幫他剔出木屑;初代針的鱗甲劃傷了,玄龜把機油混著草藥塗在上麵。線兒湊過去看,突然指著其中一頁說:“你們看,他們也吵架!”圖上玄龜的齒輪咬著初代針的針管,旁邊寫著:“吵完了,還是要一起擋雨。”
銳和鐵蛋偷偷瞄了眼日記,又互相看了看,誰也沒說話,卻慢慢挪回了石桌旁。鐵蛋先開口:“我把齒輪調慢點?”銳也軟了語氣:“我把鱗甲鋪得牢些。”這次他們學得聰明了,鐵蛋轉動齒輪時,銳就用針管輕輕扶著鱗甲;銳鋪好一片鱗甲,鐵蛋就往旁邊嵌個小齒輪固定。線兒則把花瓣編成的花邊繞在齒輪和鱗甲之間,讓它們緊緊連在一起。
搖籃做好時,夕陽正好落在終環上。藏輕輕把新出生的幼崽放進搖籃,機械齒輪帶著鱗甲褥子輕輕搖晃,花瓣的香味混著淡淡的機油味,竟格外好聞。銳和鐵蛋趴在搖籃邊,看著幼崽抓著齒輪玩,突然一起笑了——幼崽的小手和小腳,一半像機械靈的圓潤,一半像鏽鱗族的微尖,是這片土地上最嶄新的模樣。終環的積雪剛化透,淺就帶著孩子們在盟約花叢旁開墾出半畝地。鐵蛋的機械臂上沾著泥,正把齒輪形狀的菜籽餅埋進土裡:“我爹說,機械靈的肥料要‘齒牙交錯’才勻。”銳的針管卷著把小鏟子,把鏽鱗族特製的鱗甲粉撒在田埂上,不服氣地哼了聲:“我們的鱗甲粉要‘星羅棋布’,比你的齒輪餅好用!”
線兒蹲在中間,把兩種肥料摻在一起,小手攪得泥巴到處飛:“藏叔說,‘你一半我一半’才叫種地。”兩個小家夥對視一眼,沒再爭,卻悄悄較上了勁——鐵蛋往銳的田埂裡多埋了塊齒輪餅,銳則往鐵蛋的菜畦裡撒了把鱗甲粉,結果到了出苗時,兩畦菜竟長得一樣旺,葉尖上都帶著淡淡的虹彩,分不清是齒輪的銀還是鱗甲的亮。
幼崽“芽芽”的搖籃就放在田邊,淺推著搖籃慢慢晃,針坐在旁邊縫新的鱗甲褥子。“你看這倆孩子,跟玄龜和初代針一個樣。”針的針管穿起銀線,在鱗甲片上繡出小小的齒輪紋,“當年他們為了‘終環該用機械鎖還是鱗甲栓’吵了三天,最後把兩種鎖拚在一起,反倒更牢了。”淺笑著點頭,給搖籃上的齒輪上潤滑油:“現在芽芽抓著齒輪啃,也愛咬銳的針管,天生就不覺得這兩樣該分開。”
傍晚的慶功宴擺在終環下的空地上,木桌拚了長長一串。機械靈端來齒輪造型的麥餅,鏽鱗族捧出鱗甲形狀的銀藻糕,中間的大盤子裡,是線兒提議做的“混血點心”——麥餅裡裹著銀藻餡,上麵嵌著片小鱗甲,咬下去既有麥香,又有海味,還有鱗甲淡淡的清冽。
銳和鐵蛋搶最後一塊點心時,不小心撞翻了油罐,機油濺在鱗甲糕上。鐵蛋臉都白了,銳卻突然笑了:“我爹說,機油混著鱗甲粉,種地特彆好。”他用針管蘸了點混著機油的糕渣,抹在鐵蛋的機械臂上:“這樣你的胳膊就不會生鏽啦。”鐵蛋愣了愣,把那塊沾了機油的點心掰了一半給銳:“那我們一起吃‘防鏽點心’。”
月光爬上終環時,孩子們躺在花叢裡數星星,芽芽的搖籃放在中間,齒輪還在輕輕轉,鱗甲褥子上的銀線閃著光。線兒哼起新編的歌謠:“齒輪轉呀轉,鱗甲晃呀晃,我們的家,在中間……”淨鏽池的水在夏夜泛著藍光,成了天然的學堂。藏把石板書放在池邊的平地上,用樹枝寫“共”字:“這個字,上麵是‘廿’,像機械靈的齒輪齒;下麵是‘廾’,像鏽鱗族的針管叉,合在一起才是‘共’。”
阿穗舉著片大花瓣當扇子:“那‘生’字呢?”針的針管在水麵上劃了劃,映出個歪歪扭扭的“生”:“你看,這一橫像終環的頂,一撇一捺,像機械靈的胳膊和鏽鱗族的尾巴,撐著這個字才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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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風刮過,石板書被吹進池裡,上麵的字暈開成一團團墨影。鐵蛋急得想去撈,銳卻拉住他:“彆動!你看!”墨影在水裡慢慢聚成新的形狀:“共”字的齒輪齒和針管叉纏在了一起,“生”字的撇捺交疊成朵花。藏恍然大悟:“原來字也會自己長,就像我們一樣。”
深夜,芽芽突然哭鬨起來,誰哄都沒用。銳試著把尾巴尖放進搖籃,芽芽立刻抓住不放;鐵蛋趕緊把小齒輪塞過去,芽芽也攥得緊緊的。最後線兒把兩者纏在一起遞過去,芽芽立刻笑了,小手小腳蹬著,把齒輪和尾巴尖纏成了個小疙瘩。淺和針看著那疙瘩,突然明白:有些牽絆,亂著亂著就成了家的形狀。終環的青銅壁在秋風裡裂了道細縫,藏和針帶著孩子們去修補。老規矩,機械靈負責敲鉚釘,鏽鱗族負責填鱗甲膠,可鐵蛋的小錘子總敲不準,把銳遞過來的鱗甲片砸飛了好幾塊。“你能不能對準點!”銳的背甲氣得發紅,針管叉著腰。鐵蛋也來了脾氣:“你的鱗甲片歪了!”
兩人吵著吵著,竟把工具扔在一邊,蹲在地上畫圈圈。線兒撿起錘子和鱗甲片,學著藏叔的樣子,先讓鐵蛋把鉚釘敲個淺坑,再讓銳把鱗甲片嵌進去,最後一起敲實。“你看,”線兒指著修好的地方,“這樣鉚釘能咬住鱗甲片,鱗甲片能卡住鉚釘,比單獨敲、單獨填都牢。”
藏和針站在遠處,看著三個孩子趴在青銅壁上,像三隻貼在上麵的小蟲子。“玄龜當年總說,‘硬碰硬會碎’,”針的聲音軟下來,“現在才明白,他說的‘軟’,不是讓,是找個地方搭把手。”淺點頭,遞給她塊桂花糕:“就像這糕,光有麵不成,光有糖也不成。”
傍晚收工時,孩子們發現裂縫修補處長出了第一株盟約花,根須一半紮在鉚釘縫裡,一半纏在鱗甲片上,花瓣上的紋路,左邊是齒輪,右邊是鱗甲,中間用細細的金線連在一起。第一場雪落下時,機械坊和鏽鱗洞都飄著香氣。鐵蛋正用碎齒輪拚小火車,齒輪太小,總掉,銳看得著急,用針管幫他固定:“笨死了,這樣卡住不就不掉了?”銳想給芽芽做個鱗甲搖鈴,鱗片太滑,穿不上線,鐵蛋遞過根帶倒鉤的細鐵絲:“用這個,我爹說‘鉤子勾著片,才叫串鈴’。”
線兒則在給兩族的長輩準備禮物:給機械靈的爺爺們織護膝,裡麵塞了鏽鱗族的舊鱗甲,又軟又暖;給鏽鱗族的奶奶們編針管套,用的是機械靈的廢線軸,耐磨又好看。芽芽坐在搖籃裡,抓著鐵蛋的小火車和銳的搖鈴,把兩者撞在一起,發出“哢噠叮鈴”的聲音,像首不成調的歌。
除夕夜,終環下點起了篝火,齒輪形狀的燈籠和鱗甲做的燈串交相輝映。藏把新刻的“共生碑”立在花叢旁,碑上沒有字,隻刻著兩個交纏的圖案:齒輪的齒牙咬住鱗甲的邊緣,鱗甲的弧度裹住齒輪的軸心。
銳和鐵蛋背著芽芽的搖籃,在線兒的指揮下繞碑三圈,搖籃裡的齒輪搖鈴響個不停。雪落在他們的頭上、肩上,融化成水,分不清是機械靈的汗珠還是鏽鱗族的淚滴,隻知道落在地上,都能滋潤明年的盟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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