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伸出一隻手,在賴麻子麵前晃了晃。
賴麻子結結巴巴道:“五……五千?”
其實賴麻子說五千,真的已經使勁往他自以為的公平合理價位上猜了。
八零末九零初,普通農民種一年地都不見得能存到五百塊。
賴麻子雖然是悍匪,但究其根本也還是個農民。農民和資本家的區彆就是,農民永遠不知道自己習慣了的事物價值是多少。
不光在他的心目中認為木材廠不值錢,包括李小川所在村鎮的大部分人,普遍都覺得那木材廠不值錢。
不然就李小川這種有爹有媽的孤兒,那木材廠根本經營不起來就被擠兌黃了。他能賺錢,純粹靠捉巧宗。不然也不可能說,上輩子直到死,他的產業都在縣外。
實在是在家鄉,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他一孤兒很難混啊。
不過這輩子,就問他還怕啥?
他搖了搖頭。
賴麻子咬牙:“五萬?”
他一家老小都還捏在李小川這個狂徒手中的。五萬他也咬牙認了,大不了多乾幾票。
但是,他說完見李小川仍然沒有要點頭的意思,頓時有些慌張:“難道你想要五十萬?”
李小川這才點頭。
這下賴麻子再次崩潰了:“我從哪兒整五十萬啊?”
可悲不?他殺人越貨,竟連五十萬都拿不出來。
李小川道:“那你能拿多少?”
“我……”賴麻子接觸到李小川冰冷的目光,心裡就是一哆嗦。
這個少年人一身邪氣,手段狠辣,行為乖張。令他不由得心生懼意。
他咬了咬牙:“行。五十萬就五十萬。”
“痛快。”李小川衝賴麻子豎起一個大拇指:“擇日不如撞日,讓你的人準備紙筆,我說,你們寫。咱們立個合同。就今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啊?”賴麻子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我不會寫字。”
李小川無語:“找個會寫的來。”
賴麻子用目光掃視屋內的七八個兄弟。那些人紛紛搖頭。最後,他把目光落到縮在牆角的宋小可身上。
他就像發現了新大陸,指著宋小可向李小川道:“她是高中生,她會寫。”
李小川是無所謂誰會寫的。招了招手,示意可以。
他也算商場浸淫一輩子,立這種轉讓合同手到擒來。而且,在他的心目中,生意歸生意,其他歸其他。
所以,隻要彆人不在生意上坑他,他也是決計不會在合同上耍手段坑彆人的。
合同起草完畢,雙方確認無誤。李小川給木材廠打電話,讓木材廠的實際負責人醉爺,帶著廠裡公章過來。
醉爺是老紅星林場的護林員。老紅星林場解散以後,他一直沒有等到安置,仍舊住在宿舍大院裡。
他平常愛喝酒,身上常年帶著酒氣。喝得眼睛都是紅的,看人時五迷三道的。所以得了個綽號——醉爺。
醉爺孤家寡人一個,李小川有爹有媽的孤兒一枚。倆人一見如故,成了忘年交。李小川能買下老紅星林場的宿舍大院開木材廠,醉爺功不可沒。
可以說,沒有醉爺就沒有後來的李小川。也是因為醉爺,才讓李小川無意間開發出個新賽道。
他不是因為年幼不被人看重嗎?
哎~他給自己租家長。需要啥樣的租啥樣的。這也是為啥江湖上送他外號——千麵倒爺的由來。
其實,人哪有千麵,一個初生牛犢為了生活不擇手段而已。也是該李小川發達,正遇上風口。
八九十年代,凡是膽子大,不擇手段的人就沒有不發財的。等那些老實人終於反應過來時,黃花菜都涼了。
李小川就是誤入風口被吹飛起來的豬。
醉爺來的時候不但帶來了木材廠的公章,還背著他那把生鏽的破獵槍。縣賓館的保安不讓他進,他還和保安吵了一架。
最後,公章進去了,他老爺子抱著他那把寶貝破獵槍,蹲在賓館門口等李小川出來。
那架勢好像縣賓館是土匪窩,李小川要是出不來,他就衝進去剿匪。
賴麻子聽說之後是真麻了。沒來縣城以前,他覺得白狼幫天下無敵。遇見李小川他才知道什麼叫井底之蛙。
凡是能混出點名堂來的,就沒有慫人。他打聽過,李小川就是一個有爹有媽等於沒有的孤兒,小小年紀和他妹妹相依為命。唯一的靠山就是王金虎。
現在王金虎離開了藤穀縣,兄弟會也解散了。李小川再無依靠。所以賴麻子以為自己撿了個軟柿子,結果捏了炸彈。
這還是他謹慎,想先選個容易拿捏的祭祭大旗,鼓舞士氣。如果上來就對上藍勝呢?這會兒還有沒有命在?
賴麻子越想越後怕。接連使眼色,讓手下人去湊錢。
李小川全當看不見。他這是正當生意,不怕賴麻子耍花樣。
簽完合同拿到錢,李小川這才看向宋小可:“回家吧,你父母挺擔心你的。”
“啊?”宋小可呆愣愣的抬頭四顧,目光就是不敢落到李小川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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