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被風揉成細密的銀霧,在甲板燈的光暈裡織出半透明的簾幕。
寧萌忽然把藤椅往明野身邊挪了挪,木質椅腳在濕滑的甲板上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她的發梢蹭過他肩頭,帶著雨水和皂角混合的清香,隨即整個人輕輕靠了過來,腦袋恰好擱在他鎖骨凹陷處。
明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收緊手臂,將她往懷裡攬了攬。
她的臉頰貼著他頸側,呼吸溫熱,帶著殘留的葡萄酒甜香。“你肩膀還疼嗎?”
她的聲音悶悶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肩頭的繃帶,那裡還滲著淡淡的血跡。
明野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過她掌心的薄繭:“早不疼了,倒是你手腕……”
他話沒說完,就被寧萌用手肘輕輕頂了下。
遠處的雨幕裡,一道極淡的彩虹倏忽顯現,橫跨在墨藍色的水麵上,像誰用指尖蘸著光油抹出的弧線,轉瞬又被細密的雨絲揉散。
甲板邊緣的積水裡,那片橙紅的楓葉還在打著旋,醜寶已經放棄追逐,蹲在欄杆上梳理被打濕的羽毛,時不時歪頭看看依偎的兩人。
“好像看久了也挺沒勁的。”
寧萌忽然打了個哈欠,睫毛掃過明野的脖頸,癢得他縮了縮脖子。
他這才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畢竟白天剛跟泰坦巨蟒惡戰過,此刻再美的雨景也抵不過身心的疲憊。
“回去吧,”明野拍了拍她的手背,“明天還得趕路。”
兩人起身時,奶酪從門簾下鑽出來,尾巴卷住寧萌的褲腳,大概是嫌屋裡太悶。
明野彎腰把它抱起來,毛茸茸的腦袋立刻蹭著他下巴。醜寶也撲棱翅膀跟進來,爪子在地板上留下幾個濕噠噠的腳印。
木屋裡還殘留著飯菜的暖香,壁爐裡的餘燼仍透著紅光。
明野先去檢查門窗,鐵閂落下時發出“哢噠”聲,將外麵的風雨徹底隔絕。
寧萌則走到鍋爐旁,擰開水箱閥門,滾燙的蒸汽“嘶”地冒出來,她連忙退後半步,等熱水流進木盆,又從儲水桶裡兌了些涼水。
“先擦臉吧。”她把毛巾在溫水裡浸透,擰乾時水汽氤氳了睫毛。
明野接過毛巾時,指尖觸到她手腕上的淤青,那是被巨蟒撞出的痕跡。
他沒說話,隻是把毛巾遞回去,自己另取了條乾的擦頭發。
奶酪蹲在腳邊,腦袋擱在盆沿看他們,醜寶則跳上餐桌,啄著殘留的奶油漬。
窗外的雨還在下,但木屋裡的燈光把一切都烘得暖融融的。
明野看著寧萌彎腰擦腳踝的動作,繃帶下的傷口被水汽蒸得泛紅。
他忽然想起什麼,從背包裡翻出藥膏:“過來,先換藥。”她應聲走過來,發梢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像落了串微涼的星子。
木盆裡的溫水還冒著熱氣,明野擰乾毛巾時,水汽模糊了視線。
寧萌動作輕柔,指尖沾著淡綠色的藥膏,小心翼翼地抹在他手臂的擦傷處。
藥膏帶著薄荷的清涼,衝淡了傷口的灼熱感。
他的小臂上有道猙獰的抓痕,應該是被巨蟒的鱗片刮傷的,此刻在燈光下泛著紅腫。
“忍著點,這藥有點疼。”
她的聲音放得很輕,指腹在傷口邊緣打圈,藥膏滲進皮肉時,明野還是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他垂眸看她低頭的模樣,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鼻尖沾著細小的水珠,大概是剛才擦臉時沒擦乾。
“後背還有傷。”
明野忽然轉身,掀起襯衫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