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副駕的車門,先讓寧萌坐進去,自己才繞到駕駛座,輕輕打開了車窗。
“嘩啦”一聲,車窗緩緩降下,帶著雨腥氣的涼風瞬間灌進來,吹得兩人的頭發微微晃動。
寧萌下意識把奶酪往懷裡緊了緊,指尖觸到它溫熱的肚皮,對比著窗外的涼意,倒生出種奇妙的安穩感。
外麵是濃得化不開的黑,隻有房車前燈亮著一小片區域,能看到雨絲在光裡瘋狂飛舞,像無數根銀線斜斜地紮進水裡。
漆黑的水麵泛著細碎的光,被雨點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又迅速被新的漣漪覆蓋。
遠處的夜色更沉,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天,隻有風聲在耳邊呼嘯,帶著點嗚咽的調子。
“好涼啊。”寧萌縮了縮脖子,卻沒讓明野關窗。
涼風裹著細小的雨珠打在臉上,帶著清冽的濕意,把剛才吃燒烤的燥熱全吹散了。
她伸出手,指尖剛探出窗外就被雨打濕,冰涼的觸感順著指縫鑽進來,讓她忍不住蜷了蜷手指。
明野握住她的手往回帶,用自己的掌心裹住:“彆凍著。”
他的手掌帶著壁爐熏過的暖意,很快就把她指尖的涼驅散了。
兩人就這樣並肩坐著,誰都沒說話,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被夜色和雨水吞噬的世界裡。
奶酪和醜寶這時候也醒了,屁顛屁顛地來到了兩人身邊。
房車像片懸浮在墨色中的葉子,安安靜靜地泊在水麵上,隻有引擎的餘溫還在底盤隱隱散發。
醜寶從明野肩頭飛下來,落在車窗邊緣,歪著頭看外麵的雨,羽毛被風吹得微微顫動,卻不肯退回去。
奶酪在寧萌懷裡換了個姿勢,把腦袋埋進她的臂彎,隻露出條毛茸茸的尾巴,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風卷著雨絲掠過水麵,掀起層層疊疊的細浪,房車偶爾會跟著輕輕搖晃,像被母親搖晃的搖籃。
寧萌靠在椅背上,聽著風聲雨聲,看著眼前這片純粹的黑,心裡忽然變得很靜——剛才對未知流域的焦慮,對漫長路程的忐忑,好像都被這夜色和風雨濾掉了,隻剩下此刻的安寧。
“明天出發前,得檢查下房車。”明野忽然開口,聲音被風聲揉得很輕,“這麼大的雨,路怕是不好走。”
寧萌點點頭,往他身邊靠了靠:“嗯,還有皮筏,以防萬一。”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題從裝備聊到路線,又繞回今晚的燒烤。
窗外的雨還在下,夜色依舊濃重,但駕駛室裡的暖光映著兩張平靜的臉,倒把這風雨飄搖的夜,襯得有了幾分踏實的味道。
醜寶打了個哈欠,把頭埋進翅膀裡。
寧萌低頭看了看懷裡熟睡的奶酪,又抬頭望向窗外那片無儘的黑,忽然覺得,隻要身邊有明野,有這兩個小家夥,再黑的夜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很快,寧萌的眼皮開始發沉,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
明野看她困得直點頭,伸手按下關窗鍵,玻璃緩緩升起,將風雨聲隔絕在外,駕駛室裡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淺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