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過舷窗漫進來時,明野先醒了。
懷裡的寧萌還沒睜眼,睫毛在晨光裡泛著淺金,鼻尖抵著他的肋骨,呼吸均勻得像羽毛輕掃。
他沒動,就著這姿勢看了會兒,指尖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夜裡她大概是翻身了,幾縷頭發粘在汗濕的鬢角。
“醒了?”寧萌忽然悶聲開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往他懷裡又拱了拱,像隻賴床的貓。
明野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讓她睫毛顫了顫,“早。”
兩人就這麼賴在被窩裡,聽著外麵的雨聲變了調子。
不再是昨夜的狂躁,倒像有人用細篩子篩著水,“沙沙”地落在車頂。
明野側頭看向窗外,烏雲果然散了些,露出小塊青灰色的天,細密的雨絲在風裡斜斜織著,把遠處的水麵暈成一片朦朧的白。
“雨小了。”寧萌也湊過來看,鼻尖差點撞上玻璃。
水麵比昨夜平靜太多,像塊被擦過的墨玉,隻有房車駛過的地方才漾開一圈圈淡紋。
漂流物幾乎看不見了,偶爾有片枯葉慢悠悠從船邊漂過,倒像是特意來送行的。
“看來這些東西真分地界。”明野伸手幫她把睡衣領口理好,指尖觸到她頸後溫熱的皮膚,“說不定前麵就是乾淨水麵了。”
起床時,奶酪正蹲在舷窗台上洗臉,聽見動靜扭頭“喵”了一聲,爪子上還沾著草墊的絨毛。
醜寶跟在明野腳邊,尾巴搖得像朵盛開的蒲公英,時不時用腦袋蹭他的腳踝,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早餐簡單卻暖身,壁爐餘燼裡煨著的燕麥粥冒著熱氣,配著昨晚剩下的烤麵包,抹上一層蜂蜜。
兩人坐在樹根圓桌旁,陽光透過雨絲斜斜照進來,在粥碗裡投下細碎的光斑。
奶酪跳上椅子,前爪搭著桌沿盯著明野手裡的麵包,醜寶則乖乖蹲在桌下,等著偶爾掉下來的碎屑。
吃完早餐,明野去駕駛座發動引擎。房車輕輕震了震,緩緩破開水麵往前駛去。
寧萌搬了張藤椅坐在旁邊,打開側窗讓新鮮空氣湧進來——帶著水汽的風裡混著水草的腥甜,比昨夜的濕冷好聞多了。
奶酪蜷在寧萌腿上,團成個毛茸茸的球,偶爾抬眼看看窗外飛速後退的水麵。
醜寶趴在副駕腳墊上,耳朵隨著引擎的輕微震動輕輕動,時不時抬頭看眼明野握著方向盤的手,又安心地垂下腦袋。
水麵越來越開闊,烏雲徹底散開大半,露出淡藍色的天。
細密的雨絲還在飄,但落在水麵上隻激起小小的漣漪,像撒了把碎鹽。
遠處偶爾有水鳥掠過,翅膀劃破水麵,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白痕。
“你看那邊。”明野忽然指向左前方,寧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一片片水生植物漂浮在水麵上,畫麵十分唯美。
“真美。”明野笑了笑,打了把方向盤,房車緩緩朝著植物的方向駛去。
陽光穿過雲層,在水麵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光帶,像條鋪在水上的金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