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的聲音洪亮，帶著一絲刻意為之的沙啞和沉重，穿透了縣衙略顯嘈雜的前院。
很快，得到消息的趙德庸和王員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二堂衝了出來。
王員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散發著惡臭的草席卷，心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
“李華清……這……這是……”趙德庸指著那草席卷，聲音發顫。
華清單膝跪地，抱拳低頭，聲音沉痛而清晰：
“回稟大人！那悍匪‘多臂熊毛多多’凶悍狡詐，藏於深山隱蔽山洞之中，手下嘍囉眾多。”
“卑職於昨日深夜勇探虎穴，一番血戰，雖未能擒獲賊首，但僥幸……尋回了王家三少爺！”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深深的“遺憾”和“悲憤”：
“隻是……三少爺他……已遭賊人毒手多日，屍身……卑職拚死搶回。”
“轟——！”
王員外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如同炸響了千百個驚雷。
他踉蹌著撲向那草席卷，顫抖著手想去掀開，卻又被那衝天的惡臭和席子下隱約可怖的輪廓嚇得縮回手。
“兒……我的兒啊——！”
一聲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泣血般的慘嚎，猛地從王員外喉嚨裡迸發出來。
他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肥胖的身軀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員外…員外…”管家和下人手忙腳亂地扶住他。
趙德庸也是臉色煞白，看著地上那散發著死亡氣息的草席卷，又看看跪在地上、一臉沉痛肅殺的華清，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張了張嘴，喉結滾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德庸！”半晌後，醒過來的王員外聲音嘶啞如破鑼，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
“無能，廢物，朝廷養你這狗官何用？我兒……我兒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那狗屁埋伏之計，不僅害我兒丟了性命，還白白搭進去我王家十一萬兩雪花銀。”
“整整十一萬兩啊！”
他踉蹌著衝到趙德庸麵前，唾沫星子噴了縣令一臉：
“抓賊，給老子去抓那個死毛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老子要把他千刀萬剮。”
“還有我的銀子，十一萬兩。少一個銅板，老子就讓你這狗官傾家蕩產來賠，用你的狗命來抵。”
趙德庸被噴得臉色煞白，官帽都歪了，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他不敢得罪失了寶貝兒子又損失巨財、已然瘋狂的王員外，隻能連連點頭：
“是是是，本官定當全力緝凶。”
“李華清你不是知道他們藏身的山洞嗎？速速帶人進山剿匪。”
“踏平賊巢，為三少爺報仇雪恨。”
華清單膝跪地未起，聞言抬起頭，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疲憊與凝重：
“大人，不是卑職不去。”
“董捕頭及十數位兄弟前番在鳳凰池畔遭悍匪重創，如今尚在家中養傷，骨斷筋折者眾，實難成行。”
“此時若是倉促進山，敵多我寡，敵暗我明，賊人又凶悍狡詐，無異於驅羊入虎口，徒增傷亡。”
“請大人明察，待兄弟們傷愈，再行剿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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