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身體猛地一震,死死盯著趙德庸,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但他緊握的拳頭最終還是緩緩鬆開。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殺意,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一字一句道:
“好一個‘法外開恩’!”
“趙德庸,王世昌,你們今日所賜,我李華清記下了。”
“這兵役,我服!”
“但你們不會如願的,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說罷,他不再看堂上眾人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當華清回到家中提起此事時,小小的院落如同被投入冰窟。
父母瞬間老淚縱橫,母親更是直接癱軟在地,捶胸頓足:
“我的兒啊……那是去送死啊……羌兵都是吃人的惡鬼啊……”父親老李頭蹲在牆角,抱著頭,發出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
柳月娘臉色慘白如紙,死死抓住華清的胳膊,指甲深深陷進他肉裡,眼淚如斷線的珠子:
“不……不能去……華清,我們跑吧……天涯海角,我們離開這裡……”
華清蹲下身,用力握住父母冰冷顫抖的手,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
“爹,娘,月娘,彆怕。聽我說。”
“跑?能跑到哪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兵更是死路一條,還會連累你們。”
“趙德庸巴不得我抗命,好名正言順除掉我。”
“去邊關,是險路,但也是生路。”
“我多少會此拳腳功夫,連王三少那些如狼似虎的爪牙都不是對手。”
“沙場雖然凶險,但我李華清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會比任何人都小心,比任何人都機警,一定會活著回來。”
“不僅要活著回來,還要堂堂正正地回來,建功立業,混個一官半職。”
他眼中閃爍著不屈的火焰:“你們在家,要好好保重,等我回來。”
十幾天後,青川縣城門。
寒風蕭瑟,一隊新兵在淒涼的號角聲中集合。
華清穿著簡陋的軍服,背著行囊。
在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柳月娘幾乎要暈厥過去的凝視中,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縣衙的方向,眼神冰冷如鐵。
他毅然轉身,彙入了開拔的隊伍,身影消失在通往西北邊關的滾滾煙塵之中。
青川縣似乎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但趙德庸和王員外心中那根刺從未消失。
偶爾傳來的西疆戰報,提到羌人如何凶殘,大胤軍隊如何苦戰,傷亡如何慘重……
這都讓趙德庸暗自慶幸自己這步借刀殺人的棋走得妙,李華清那小子怕是早就成了邊關枯骨。
然而,這一日,一匹插著紅旗的驛馬飛馳入城,帶來了震動整個青川縣的消息。
“捷報,捷報。定遠將軍率部奇襲黑風峽,大破羌兵主力,斬首數千。”
“捷報,定遠將軍陣斬羌酋哈魯台,揚我軍威!”
“吏部公文:原青川縣捕快李華清,於西疆屢立奇功,陣斬敵酋,智勇雙全,累功升遷,特授正五品定遠將軍。”
“賜緋袍銀魚,榮歸故裡,不日抵青川!”
消息如同颶風般席卷全城。茶館酒肆,街頭巷尾,人人都在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