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正氣得胡須亂顫,指著南昌太等人:
“爾等……爾等這是罔顧先王遺命。”
“王子乃唯一嫡嗣,繼承大統,天經地義,豈能因年幼而廢立?”
“難道要行那權臣擅政、架空君父之事嗎?”
“司徒公言重了!”南昌太聲音陡然轉厲,帶著一絲被冒犯的怒意:
“我等皆是先王臣子,一心為國。”
“正因為要維護莘國社稷安穩,才不得不審慎直言。”
“難道看著莘國基業,交托於一個對國事懵懂無知之人手中,就是忠君愛國嗎?”
他上前一步,氣勢咄咄逼人:
“司徒公口口聲聲遺命,不知先王可有明確詔書傳位?若有,請即刻公示!”
“若無,僅憑嫡嗣身份,在這非常時期,不足以定鼎乾坤。”
“為莘國計,為黎民計,當另擇賢能,或由宗室重臣共議,推舉攝政,待王子……成長!”
南昌太的話,幾乎已經撕破了臉皮,就差直接說“他不配,換人,或者我來”了。
他篤定老國王死得倉促,不可能有明確的傳位詔書留給這個質子兒子。
大殿內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支持華清的老臣們麵色慘白,南昌太一黨則氣勢洶洶,仿佛大局已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華清身上,想看他如何應對這幾乎無法翻盤的逼宮。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華清,終於抬起了頭。
他的臉上沒有預想中的驚慌失措,也沒有憤怒失態。
隻有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壓過了殿內的嘈雜:
“武威侯所言,似乎……很有道理。”
這話一出,連南昌太都愣了一下,司徒文正更是急得差點昏厥過去。
屏風後的胡小梅也蹙緊了眉頭,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隻見華清從素白的寬大袍袖中,緩緩取出一個用明黃色錦緞包裹的狹長玉盒。
那玉盒古樸溫潤,上麵雕刻著莘國王室特有的蟠龍紋飾。
“我在季國,形同囚徒,朝不保夕。”華清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令人心酸的沙啞:
“父王……父王他老人家,憂心我的處境,更憂心莘國的未來。”
“他……他無法明旨傳召,卻以密使輾轉,將此物交付於我。”
他輕輕打開玉盒,裡麵赫然是一卷明黃色的帛書。
華清雙手捧出帛書,將其展開,朗聲誦道:
“天命在躬,孤疾大漸。惟念社稷之重,神器所歸。”
“嫡子南華清,仁孝聰敏,雖羈旅在外,然心係宗廟,此乃天佑我莘。”
“待孤天年之後,著其繼承大統。”
“望爾克勤克儉,敬天法祖,親賢臣,遠小人,撫育萬民,光耀南氏。”
“特命司徒文正、太尉李牧、禦史大夫周嚴為輔政大臣,儘心匡扶,共安社稷。”
“布告內外,鹹使聞知。欽此!”
華清的聲音清越而穩定,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回蕩在大殿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