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繞開巡邏的禁衛，身形在飛簷鬥拱間起落，快得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經過一處燈火通明的宮苑時，他身形微頓，隱在脊獸的陰影裡向下望去。
庭院中，華清正斜倚在一張鋪著軟墊的竹榻上，閉目養神。
月色清輝灑落，勾勒出他略顯單薄的輪廓。
清虛子隨意一瞥，眉頭微蹙。
不對勁。
這人身上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絕非尋常帝王的堂皇正大，也非被妖邪纏身的陰鬱晦暗。
那是一種……混沌的、晦澀的，仿佛深淵與烈陽交織的奇異氣質。
既非純粹的光明，亦非徹底的黑暗，而是遊走在兩者邊緣，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掌控感。
“亦正亦邪，非龍似蛇……”清虛子心中警兆微生，暗自搖頭：
“心性如此不純，難怪會被妖孽所乘。”
“這莘國王氣……果然衰敗到了極點，竟讓這等人物竊據大寶。”
“如此心性一旦步入歧途，隻怕引來的災禍比妖孽更甚。”
他不再多看，身形一閃，繼續朝胡小梅所在的“梅香苑”潛去。
梅香苑內，燭火通明，卻透著一股異樣的靜謐。
胡小梅並未如尋常妃嬪那般早早安寢，而是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緋紅勁裝，端坐在梳妝台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銅鏡鏡麵。
她眉宇間凝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
白日裡那股被窺探、被鎖定的心悸感，非但沒有隨著夜色加深而消散，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越來越清晰。
“他來了。”一個刻意壓低的嘶啞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易容成普通內侍、潛伏在陰影裡的胡小戈緩緩直起身，眼中金芒一閃而逝，透著野獸般的警惕和興奮。
他深吸一口氣，指尖在梳妝台某個隱秘的機括上輕輕一按。
無聲無息間，寢殿內幾處看似尋常的燭台火焰猛地躥高了一寸，顏色轉為幽藍，散發出淡淡的、驅邪避穢的檀香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同時，幾道肉眼難辨的微光在門窗處一閃而沒，如同無形的蛛網張開。
就在法陣剛剛布下的刹那！
“嗤啦——”
寢殿緊閉的雕花木窗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撕裂，木屑紛飛。
一道清冷如月華、卻又帶著焚儘邪祟之意的煌煌劍光，如同九天落雷，毫無征兆地刺破黑暗，直取胡小梅的後心。
這一劍凝聚了清虛子精純的道家真元，劍尖一點金芒璀璨，正是克製妖邪的純陽破煞之力。
劍光未至，那股至陽至剛的威壓已將殿內彌漫的檀香妖氛強行撕裂、驅散。
“妖孽，伏誅！”清虛子的身影隨著劍光突入殿內，聲音冰冷如萬載寒冰。
胡小梅在劍光及體的前一刻，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柔韌角度猛地側滑出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的一擊。
但那淩厲的劍氣依舊在她肩頭劃開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痛！
“牛鼻子老道，找死！”胡小梅驚怒交加，厲叱一聲。
她反應極快，雙手在腰間一抹，十二道細微的銀光如同暴雨梨花般激射而出。
刀鋒之上，幽藍的狐火跳躍，帶著蝕骨銷魂的陰寒。
與此同時，胡小戈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