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清目眥欲裂,他想撲上去,但劇烈的麻木感讓他身體發軟,踉蹌著扶住桌子才沒摔倒。
他用儘全身力氣,才從麻痹的喉嚨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為…什…麼?!”
“為什麼?”杜仲輕笑一聲,那笑容裡充滿了積壓多年的怨毒和扭曲的快意:
“問得好啊!”
他向前一步,逼視著方華清痛苦而難以置信的眼睛,聲音陡然變得尖利:
“因為我恨!我恨師父!我恨他偏心!”
“我杜仲,侍奉他十幾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這香滿樓的後廚,有一半是我撐起來的。”
“可那老東西呢?他防我像防賊一樣。”
“那三道絕技,那真正的‘金齏玉鱠’、‘雪霞羹’、‘玲瓏牡丹鮓’,他寧可帶進棺材,也不肯傳給我這個‘大弟子’。”
“不就是我天賦異稟,怕我超越他嗎?”
他越說越激動,麵孔微微扭曲:
“他死了,我以為機會終於來了,可他還是把秘方給了你。”
“你這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憑什麼?就憑你是他親生的?你方華清哪一點比我強?!”
他喘了口氣,看著方華清眼中滔天的怒火和痛苦,語氣又恢複了那種令人心寒的平靜:
“至於綁架小玉…嗬,沒錯,是我。”
“陸行舟那個蠢貨,隻配在明麵上當個惡人吸引你們的注意。”
“他派去搗亂的那些嘍囉,正好給我打了掩護。”
“我隻需要稍微引導一下,讓他們做得更過分些,再放出點風聲…你自然會把賬都算在陸行舟頭上。”
“而我…”
杜仲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近乎猙獰的笑容:
“我隻需要派人冒充陸行舟的手下,演一場戲,就能輕鬆拿到我夢寐以求的東西。”
“至於你那個好妻子?看在她肚子裡還有方家骨血的份上,我沒動她。”
“畢竟,香滿樓這塊招牌,以後還得有人‘繼承’呢,對吧?”
方華清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原來所有的災難,背後真正的毒蛇,竟是一直以來被他視為依靠、信任有加的大師兄。
父親的死,香滿樓的衰敗,妻子的險境,秘方的丟失,甚至現在自己味覺的喪失…
這一切的源頭,竟然是這個披著人皮的豺狼!
“你…畜生!”方華清用儘最後力氣嘶吼,卻隻能發出模糊的嗚咽。
他想衝上去拚命,但麻木感已經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前陣陣發黑。
“彆激動,師弟。”杜仲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神如同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
“這‘啞喉散’的滋味不好受吧?”
“放心,它不會要你的命,隻是讓你的舌頭,從此再也嘗不出任何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