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
“咕嚕嚕…咕嚕嚕…”一陣清晰無比、如同悶雷滾過的腸鳴音從杜仲腹中傳出,聲音之大,在寂靜的後廚顯得格外刺耳。
杜仲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額頭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他死死夾緊雙腿,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呃…呃…”他痛苦地呻吟出聲,再也顧不得形象,捂著肚子,佝僂著腰,跌跌撞撞地就往後院茅房的方向衝去。
“砰!”茅房的門被重重摔上。
緊接著,裡麵便傳來一陣陣令人尷尬又心悸的、如同開閘泄洪般的聲響,伴隨著杜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粗重喘息。
華清麵無表情地走到茅房外不遠處,負手而立,如同監刑的判官。
後廚的眾人也麵麵相覷,遠遠看著,無人敢靠近。
時間一點點過去。
杜仲在裡麵待了足有小半個時辰。
出來時,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臉色蠟黃,嘴唇發白,雙腿虛軟得幾乎站不住,扶著牆才能勉強行走。
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透,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臭氣味。
他看向華清的眼神,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他知道,自己徹底暴露了。
香滿樓,再無他立足之地。
杜仲連滾帶爬,如同喪家之犬般逃離了香滿樓,徑直投奔了隔街的醉八方。
醉八方,攬月軒。
“廢物,蠢貨!”
陸行舟聽完杜仲語無倫次、帶著虛脫般顫抖的講述後,氣得七竅生煙,一巴掌狠狠扇在杜仲臉上。
打得他一個趔趄,本就虛弱的身體差點摔倒。
“投個藥這麼簡單的事,你都能被那個廢物小子抓了現形?還被灌了瀉藥?”
“杜仲啊杜仲,我真是高看你了。”
“你這些年跟著方立興,就學了這點下三濫都玩不轉的本事?”
陸行舟指著杜仲的鼻子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
杜仲捂著臉,低著頭,眼中怨毒更盛,嘴上卻隻能辯解:
“陸老板…是我不小心,一時大意了…”
“哼!”陸行舟煩躁地踱步:“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算了,我也不是絕情的人。”
“跟著方立興這麼多年,你算是有兩把刷子,以後就在後廚待著吧。”
杜仲千恩萬謝,退了出去。
當天中午,醉八方的大堂裡,正是一片觥籌交錯的熱鬨景象。
臨江府主管刑名、糧餉的通判周文遠大人,正與幾位同僚好友在此宴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正酣。
突然,周通判眉頭一皺,臉色微變,放下了酒杯。
緊接著,同桌的幾位官員也紛紛麵露不適之色。
“周大人,您這是?”旁邊的師爺關切地問。
“呃…腹中…似有不適…”周文遠話音未落,臉色驟然煞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一股難以遏製的絞痛和翻江倒海的感覺猛烈襲來。
“不好!”
他猛地站起身,也顧不得官儀,捂著肚子就踉踉蹌蹌地往茅房方向衝去。
同桌的其他幾位官員也緊隨其後,個個臉色發青,表情痛苦。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