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稍平,陸行舟回到攬月軒,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看著被衙役丟回來、癱軟在地的杜仲,眼中充滿了懷疑和暴戾。
“杜仲,”陸行舟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方華清那小畜生跟你串通好了,演一出苦肉計,特意讓你來我醉八方使壞的?”
“嗯?!”
杜仲掙紮著爬起來,又驚又怒:
“陸老板,天地良心,我若有此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是被方華清那小子害慘了,走投無路才來投奔您。”
“我怎麼可能再和他串通?他恨不得生吞了我啊!”
“這事,要麼是意外,是有人趁亂…或者就是方華清派人潛入…”
“意外?潛入?”陸行舟根本不信,他越想越覺得可疑,杜仲一來就出事,哪有這麼巧?
“我看你就是那個禍根!”
“你和方家那小子上演苦肉計,故意來搞我。”
“來人。”
幾個凶神惡煞的小廝應聲而入。
“給我打!狠狠地打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陸行舟指著杜仲,厲聲咆哮:
“打完扔出去,彆臟了我醉八方的地方。”
小廝們如狼似虎地撲上去,拳腳如同雨點般落在杜仲身上。
“啊!”
“陸行舟,你…你過河拆橋!”
“啊,彆打了…冤枉啊…”
杜仲的慘叫聲和求饒聲在攬月軒內回蕩,很快變成了痛苦的悶哼。
一頓毒打之後,遍體鱗傷、如同破麻袋般的杜仲,被小廝們粗暴地拖出醉八方,像丟垃圾一樣扔在了冰冷的大街上。
半個月後。
香滿樓在華清的鐵腕整頓和幾個老師傅的用心經營下,加上最近醉八方酒樓出了事,生意倒也有聲有色。
這天午後,華清正在後廚查看新進的一批河鮮,一個夥計匆匆跑來,臉色古怪:
“老板…那個大…杜仲來了,在大堂,說要見您。”
華清眼神一凝,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他放下手中的魚,淨了淨手,緩步走向大堂。
隻見杜仲拄著一根破木棍,一瘸一拐地站在那裡。
他身上的傷似乎好了些,但臉色依舊灰敗,眼窩深陷,胡茬雜亂。
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衣還帶著汙漬和乾涸的血跡,整個人落魄潦倒到了極點,與半個月前那個還在香滿樓指手畫腳的“大師兄”判若兩人。
看到華清出來,杜仲眼中瞬間擠出大顆大顆渾濁的淚水,“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堅硬的地板上。
“師弟!”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揚起手,“啪啪啪!”左右開弓,狠狠地、結結實實地扇了自己好幾個大耳光,力道之大,臉頰瞬間紅腫起來。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豬狗不如啊!”他涕淚橫流,哭嚎著,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我以前鬼迷心竅,被陸行舟那老狗用銀子收買!”
“想要給飯菜裡下毒,糟蹋香滿樓的聲譽。”
“師弟,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抬起頭,滿臉的鼻涕眼淚混著塵土,看起來淒慘無比,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