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接連破案,連著進入不同的殺意空間,
接連好幾天攝入大量信息,大腦太過興奮活躍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以至於於白在從趙阿四的殺意空間退出後,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
在監獄裡,他白天正常服從監獄活動安排,晚上該睡覺的時候就盯著天花板。
其實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會讓殺意側寫師出來後,選擇性遺忘部分內容和感受,就像做夢一樣。
但是於白不想遺忘它們。
他還會儘量回憶起自己在殺意空間內的經曆和意象,有時候他會把這些意象作為思考材料,來側寫、分析這個罪犯的性格、執念和心理創傷。
以及殺意空間內那些意象都代表了什麼。
比如貝麗的心理空間裡,保安室裡的監控意象,可能源於她受到事務所的監視和壓迫……
而走廊巨大的落地窗裡伸進來那根巨大的“脆骨腸”,意味著她小時候內心的安全秩序被窗外的“巨人”打破。
比如周固的心理空間裡,無儘重複的樓梯就像是他失去愛女後生活感受的具象化,單調、絕望、沒有儘頭……
比如趙阿四的心理空間,血源農場也反映出他內心深處並不把人當人的殘忍認知……
狹小的牢房,那些殺意空間裡駭人的景象仍然曆曆在目,與單調的四周牆壁形成鮮明對比。
於白看似還能支撐,實則大腦根本扛不住如此高強度的運轉負荷。
就像一台機器超速運轉,看起來絲滑無比,實則一旦停下,就比以往更難啟動。
遭遇頸環的麻醉,於白被強製關閉大腦思考功能,以至於他在那片“橙紅”裡待了多久,他不知道,但他想,自己應該在現實世界中昏睡很久了。
沒錯,他記得他來過這片橙紅區域。
又是熟悉的,全身被籠罩在一層暖意之中的感覺。
視野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眼球轉動,極目遠眺,什麼東西都沒有,甚至對空間縱深的感知都失去了。
就像是……在做夢,在做一個清醒夢。
是那種你知道自己在做夢的夢,卻怎麼都無法脫離、醒來。
他記得他上一次來到這裡,曾經試過抬起手去觸碰、去推開,可是他當時,連自己的身體都控製不了。
這次於白沒有掙紮,他睡了醒、醒了睡,
當他睡去,進入的是夢境,當他醒來,現實中他肉體的眼睛沒有睜開。
這層橙紅色區域,就有點像夢境和現實中間的一道夾縫……
於白有點累,他閉上眼,打算再睡去。
“嗨。”
一個聲音響起。
於白愣住了。
誰在說話?
“我在說話。”
從橙紅的視野中,慢慢走出來一位女子。
那竟然是那天在蘇夏酒吧天台上,看到的那個虛擬女星。
她緩緩走近,抬手輕輕一揮,從身後“抓”出來一張椅子,距離於白不遠處坐下,靠著椅背,優雅從容地翹起二郎腿。
像是察覺到於白在想什麼,她輕笑一聲:“很驚訝?按理來說,我應該是一串被人為設定好的代碼程序,怎麼會做出自己坐下這種頗有自主意識的行為來呢?”
於白沒說話,像是默認了對方猜中了自己的想法。
見於白默認,虛擬女星嘴角輕輕一揚,像是乘勝追擊,又繼續道:
“你被束縛了,你不喜歡被束縛。”
“如果說在蘇夏酒吧的天台感受到城市繁華儘在腳下的自由還不夠,那從昔日師弟師妹還有老師心目中跌落成一個連名字都不被提起的階下囚,躲在消防通道不敢上前與已經身為社會精英的他們打招呼,真可憐啊,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呢?”
“你被束縛了,你很厭惡這種感覺,但就像現在的你,被困在這片橙紅區域動彈不得……你覺得是誰造成了這一切呢?是誰在束縛你呢?”
“是監獄嗎?是警方嗎?是諾瓦嗎?他們在壓抑你,但是他們為什麼要壓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