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側寫師0094的殺意空間。
他側臉貼著濕冷的木質表麵,喉嚨火辣辣地痛——仿佛有人趁他昏迷時往氣管裡灌了鉛。
"救……我……"
聲音從下方傳來,比蜘蛛絲還細,卻在頭顱內部激起陣陣酥麻的回響。
0094試著屈伸手指,指關節縫裡凝固的樹脂立刻裂開細紋。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墜入這口豎井的,但左側第三根肋骨處的淤青顯然來自某種管狀物的重擊。
聽到隱隱約約的人類求救聲。
他向聲源處扭動脖頸,鎖骨立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但他沒有立刻看到是誰在求救,應該是在很深的地方。
不過,他倒是有了新發現。
借著菌絲幽光,0094看到五米下方斜突的樹根上——
有把匕首。
銀製刀柄在藍綠色熒光中泛著屍斑般的灰白,刀身整個沒入木質組織,隻露出鋸齒狀的背脊。
讓它固定在那個位置的,是七八根從不同方向纏繞而來的藤蔓,每條藤蔓上都結著珍珠大小的瘤節。
那些半透明的瘤體隨呼吸聲脹縮,裡麵蜷縮著微型胎兒狀的陰影。
0094屏住呼吸,慢慢將重心向下轉移。
指尖扣進樹根的縫隙,黏稠的汁液立刻從傷口處滲出。
每下移一寸,那些藤蔓就微微震顫一下,如同正在被驚擾的蛛網。
他突然注意到,腳下踩過的樹皮正在緩慢蠕動——不是幻覺,那些粗糙的表皮真的在起伏,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樹皮下穿行。
"哢嚓"一聲輕響。
右腳下方的樹根突然裂開一道細縫,露出裡麵鮮紅的、血肉般的木質層。
0094的動作凝固了。
他發現這道裂縫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他攀爬過來,就像一道正在生長的傷疤。
手指下的觸感變得異常溫暖。
不對,不是溫暖——是樹根在發熱。
那些纏繞匕首的藤蔓突然繃得筆直,珍珠瘤節裡的陰影全都轉向了他的方向。
0094能感覺到有視線在自己身上遊走,像冰冷的蛇信舔過後頸。
最左邊的藤蔓無聲無息地延長了一截。
然後是右邊那根。
它們在有意識地編織一張網——一張等著他墜落的網。
0094的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他現在明白了:井壁上那些蜿蜒的溝壑不是自然形成的紋路,而是無數被藤蔓拖拽的痕跡。
這裡每一寸樹皮都吞噬過像他一樣的墜落者。
一滴冰涼的液體突然落在他的脖子上。
抬頭看去,頭頂的菌絲群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形狀,每一隻都在流淚。
那些"淚水"沿著樹根流動,在他剛才留下的每個指印處彙聚成小小的水窪。
就在這時,求救聲再次響起:
"快...下來..."
聽到人類的呼喚,0094不免感覺有些振作和好奇。
0094死死盯著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這是他唯一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將右手伸向最近的一根樹枝,就在指尖即將碰觸的前一秒,
0094的右腳突然踩空,靴底傳來"哢嘣"的脆響——他踩碎了不知道什麼東西。
黑暗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吱吱"聲,像是無數牙齒在相互摩擦。
整麵井壁驟然痙攣。
三條帶著倒刺的藤蔓閃電般襲來,0094猛地側身,第一根擦著臉頰劃過,在顴骨上留下火辣辣的灼燒感。
第二根纏住了他的左腳踝,尖銳的刺紮進皮肉。
"啊!"
他反手抓住最近的分叉樹枝,肌肉繃出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