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娟子對馬車夫說,聲音清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歸家心切。
“不回家。”酒本緊接著說道,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急切與執著,“我們去憲兵司令部。”
馬車夫聽聞,手中的韁繩微微一抖,整個人一怔,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目光在娟子和酒本之間來回遊移,似乎難以理解這兩人截然不同的指令。
“你們到底去哪兒?”馬車夫忍不住開口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和無奈,顯然被這兩人的分歧弄得不知所措。
“回家!”娟子再次強調,音量提高了些許,眼神中滿是對家的渴望,仿佛家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召喚著她。
“憲兵司令部。”酒本也不甘示弱,重複著自己的決定,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決絕,仿佛去憲兵司令部是此刻最為重要的事情。
馬車夫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後,緩緩說道:“我明白了。”那語氣,就好像他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你明白什麼了?”娟子疑惑地問道,眼中滿是不解,不明白馬車夫為何會如此說。
“先送你回家,然後送這位先生去憲兵司令部。”馬車夫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篤定,似乎覺得這是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酒本君,不是說好,明天一早再跟高橋中佐報告嗎?”娟子轉過頭,看向酒本,眼神中帶著一絲埋怨和不解,試圖說服酒本改變主意。
“我還是擔心西岡會跑掉!”酒本的語氣中充滿了擔憂,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對西岡逃脫的深深恐懼,仿佛西岡一旦逃脫,將會帶來極其嚴重的後果。
“我真是不懂你了,你一會兒說西岡家不在這兒,一會兒說怕西岡跑掉,你到底要怎麼樣?”娟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和無奈,她實在無法理解酒本的反複無常。
“去憲兵司令部。”酒本依舊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態度堅決,沒有絲毫動搖的跡象。
馬車夫再次將目光投向娟子,眼神中帶著詢問,似乎在等待娟子的最終決定。
“去憲兵司令部吧。”娟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最終妥協,語氣中滿是無奈和順從,似乎已經放棄了與酒本的爭執。
等酒本和娟子上了車,馬車夫輕輕吆喝一聲,聲音低沉而有力,手中的韁繩輕輕一甩,催促著馬車朝前駛去。馬蹄聲“噠噠”作響,馬車緩緩前行,街道兩旁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剛走幾步,馬車夫突然一個踉蹌,雙手緊緊握住韁繩,試圖穩住身體,但整個人還是不受控製地翻倒在車上。那動作十分突兀,讓酒本和娟子猝不及防。
酒本從車廂裡伸出頭來,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大聲喊道:“趕車的,你怎麼啦!”見馬車夫沒有反應,酒本急忙走下車廂,快步走到馬車夫身邊。隻見馬車夫口吐白沫,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酒本頓時慌了神,連忙招呼娟子下車。
“這人得了急症,快離開!”酒本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慌,他拉著娟子的手,試圖儘快遠離這個突發狀況。
娟子慌忙從車裡跳下,腳步有些踉蹌。她上前拍了拍馬車夫,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醒醒!醒醒!”然而,馬車夫就像死過去一樣,毫無反應。
“這人死……死了。”娟子驚恐地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她的身體微微顫抖,顯然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
酒本一把拉起娟子的手,轉身朝前跑去,腳步急促而慌亂。“我們另外叫計程車!”酒本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
“計程車太貴,還是叫黃包車吧!”娟子邊跑邊回應道,她的氣息有些急促,臉上滿是緊張的神情。
一輛黃包車恰好過來,車夫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急切,主動放慢了速度。酒本和娟子連忙招手,車夫停下車,兩人迅速上車。黃包車夫吆喝一聲,車子朝著憲兵司令部方向跑去,車輪滾滾,居然揚起一片塵土。
聽得黃包車跑遠,馬車夫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他四下一看,見行人不多,周圍一片寂靜,立即從地上爬起,動作極為敏捷。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拉馬掉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憲兵司令部、高橋中佐、酒本、西岡……這幾個關鍵字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馬車夫的心頭,瞬間引起了他十二分的注意。此時的馬車夫,哪裡是什麼普通車夫,他不是彆人,正是特工周滬森。此前,堀口被千惠子成功殺死,這一行動猶如拔掉了特工組眼中的一顆毒釘,為他們去掉了一大隱患。在蟄伏許久後,周滬森終於能趁著這難得的時機,走出隱匿之所,出來走走看看,收集情報。
剛剛,周滬森在一旁候著叫車時,無意間聽到那對男女的對話。從隻言片語中,他大致拚湊出事情的輪廓:他們找到了一個叫西岡的人,此人對高橋中佐而言極為重要,並且極有可能逃走。而且,瞧他們急切叫車的模樣,西岡大概率就藏在附近。周滬森心中暗忖,高橋中佐手段狠辣,一旦知曉西岡有逃脫風險,必定會迅速派人來抓。時間緊迫,他估算自己大概最多隻有25分鐘左右的時間找到西岡,否則一旦讓憲兵隊搶先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周滬森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緊張與焦急,拉著馬車,就近走進一條僅有兩米多寬的窄巷。巷子裡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兩旁的房屋緊緊相依,像是在互相支撐。他目光急切地在每一戶人家的門上搜尋著,希望能看到寫有“西岡”的屋子。
恰在此時,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迎麵走來。周滬森連忙拉住馬,待老太太走近,他微微欠身,禮貌地問道:“打擾了,請問西岡家是哪一棟?”說話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您問的是西岡嗎?”老太太抬起頭,渾濁的雙眼打量著周滬森,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
“是,西岡君。”周滬森連忙應道,語氣中滿是期待。
“這條巷子裡,沒有人叫西岡。”老太太搖了搖頭,語氣十分篤定。
“打攪了。”周滬森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客氣地回應道。
等老太太慢悠悠地走過去,周滬森拉著馬車掉了個頭,原路返回。他注意到,老太太雖然腳步遲緩,但偶爾會回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這昏黃的巷子裡,讓人感覺有些莫名。好在老太太沒有走到巷口,而是走上一個台階敲門,讓出了道路。周滬森暗暗鬆了口氣,牽著馬,迅速走了過去。在這小巷裡一進一出,寶貴的8分鐘就這麼悄然流逝了。
周滬森從巷口出來,抬眼望去,見大街另一側還有一個小巷。他來不及多想,連忙快步走了過去。一路上,他的目光不斷掃過一戶戶人家的門牌。“早川”“荒井”“戶田”……一個個名字從他眼前掠過,他的心愈發焦急。
終於,快走到小巷儘頭的時候,周滬森眼前一亮,看到了那塊寫著“西岡”的牌子。他三步並作兩步,連忙上去敲門。
西岡把門打開,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拉馬車的陌生人,問道:“你找誰?”
“你就是西岡?”周滬森目光緊緊盯著西岡,急切地確認道。
“是啊。”西岡感覺眼前這人莫名其妙,心中不禁湧起一絲警惕。
“剛剛有一對男女到過你家?”周滬森繼續追問道。
“是啊。”西岡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對方為何打聽這個。
“你惹事了。憲兵司令部馬上就會有人來抓你。”周滬森壓低聲音,神色凝重地說道。
“您開玩笑的吧?憲兵司令部的人為什麼要抓我?”西岡滿臉狐疑,覺得這人的話簡直荒謬至極。
“你真不知道?”周滬森看著西岡的表情,心中疑惑更甚。
西岡搖了搖頭,臉上的茫然不似作偽。
周滬森心裡清楚,不能在這兒久站,自己牽著馬車,行跡太過明顯,要是被憲兵司令部的人發現,可就前功儘棄了。“讓我進去,我慢慢跟你說。”他一邊說著,眼睛一邊警惕地朝小巷兩頭觀察,生怕有憲兵或者警察突然出現。
“你不能進來。”西岡下意識地擋住門,對這個突然出現、言行古怪的陌生人,他實在無法放心讓其進屋。
“我還是建議你避一避。”周滬森心急如焚,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