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雄二走到坑邊，把土重新填上，堆成一個土包，然後坐在土包上，點燃了一支煙，一邊吸著，一邊看向通往蓉子家的小道。
蓉子家附近房子窗戶的燈光終於關閉，連過道口那盞閃爍的幽光的電燈也滅了，整個過道一片漆黑。
中村雄二站了起來，看了幾條狗一眼，邁步朝蓉子家走去。走了幾步再回頭看時，幾條野狗又圍著土堆用爪子扒著泥土。
走到蓉子家門口，中村雄二未及敲門，屋門便從裡打了開來了。
“見到高橋中佐了嗎？”蓉子聲音小如蚊蠅。
“見到了。”中村雄二走進屋子，隨手關了門，移身在窗前朝外瞄了瞄。
“高橋中佐怎麼說？”蓉子問。
“他讓我去中國。”中村雄二說，“明天晚上，在橫濱上船。”
“那我呢？你走了，我怎麼辦？”蓉子問，聲音有些淒涼。
“你就在東京待著。我在上海安頓好以後，再接你來上海。”中村雄二說。
“帶我跟你一起走。”蓉子說。
“不行。滿街都是我的通緝令，一起走目標太大，連累到你丟了性命就不好了。”中村雄二問：“這條街又戒嚴了，你知道吧？”
“我知道。剛剛有憲兵來搜查過了。”蓉子說。“你的長箱子……要帶走嗎？”
“箱子沒法帶，先放在你這兒。”中村雄二說。
蓉子沉默著。
“我剛才……”中村雄二說，“我剛才路過菜地，發現裝屍體的麻袋，被幾條野狗刨了出來……”
蓉子哆嗦道：“那……那怎麼辦？”
中村雄二說：“我重新埋了一下，說不定這會兒又被狗扒開了。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人懷疑到你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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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子說：“隻怕……隻怕……”
中村雄二詫異地問：“隻怕什麼？”
蓉子說：“隻怕對麵的……對麵的安部，見過你來我這兒……他要是告密……”
中村雄二說：“彆擔心，他要告密，早就告了……不會等到現在。”
蓉子搖搖頭說：“他……來威脅過我……”
中村雄二一驚，問：“什麼時候？”
蓉子突然哭起來，不說話。
中村雄二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他拉開門，走了出去，一腳踢開了安部家的屋門。
“誰呀？”安部從臥室的榻榻米上坐起來，順手開燈一看，見中村雄二手裡拿著匕首，滿臉殺氣地站在榻榻米前。
“中村雄二？”安部驚異道。“你……你來乾什麼？”
“你對蓉子做了什麼？”中村雄二威嚴地問。
“沒……沒做什麼……”安部感到恐懼，悄悄伸手朝枕頭底下摸去。
中村雄二不想跟他囉嗦，揚起匕首，用勁朝安部擲去，刀尖直刺安部的胸膛！安部絲毫沒有掙紮，倒在榻榻米上。中村雄二拔出匕首，在被子上拭乾淨血跡，從枕頭下摸出一把手槍提在手裡，滅了燈，走回了蓉子家。
“中村君，你……你又殺人了？”蓉子問。
“怎麼，你有些舍不得？”中村雄二翻白眼睛問。
“我……我沒有……”蓉子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心想中村雄二不會把自己也殺了吧。
中村雄二丟下手槍，用沾著血的手，捧著蓉子的臉說：“去把床鋪好，我要好好地睡一覺。”
“安部……安部的屍體……怎麼辦？”蓉子問。
“不管他！”中村雄二說。“收屍的事，那幾條野狗會代勞。吃完了野地裡的屍體，他們會聞著味兒，去安部家的。”
蓉子直聽得毛骨悚然，直接嚇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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