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走了之後,流川爸爸顛來倒去地在擺弄他那套茶具,百合子媽媽送流川離開後,回來看到自己老公手底下的茶水都給他折騰涼了。
“好啦。孩子這麼多年就求你這一回,這麼端著乾什麼呢?”
“哼!找誰不好,非得找個男的。還,還是房梁這麼高的男的。你說,你說他這眼光到底是怎麼長的啊!”流川爸爸還是氣不過,很不想自己這麼容易就妥協。
“你就彆跟自己置氣了。孩子也不容易。雖然我見他見得少,但多少還是知道的,小楓性子冷,長到這麼大,能跟幾個人親近?一個人一輩子能遇到個傾心的,有多不容易,我們又不是不知道。”
流川爸爸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
當年他把事情鬨得這麼大,險些沒法收場,還耽誤了流川媽媽一輩子。
這筆賬不管怎麼算,他都不能說自己沒錯。
現在,自己的兒子感情路上出現這麼大的難題,他難道真的要像自己父親當年那樣一意孤行嗎?
流川爸爸自己淋過雨,對兒子著實不忍心。
坐了半晌,他拿起手機,電話撥了出去。
流川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手機叮地響了一下,應該是有信息進來。
他開車的時候從來不會看手機,但今天不知道怎的,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於是在下一個紅燈的時候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流川的臉黑了。
前幾天艾倫發過來的第一手資料跟實際情況確實很不一樣。
櫻木的情況相當不好。
他活了這麼20多年,最難的時候,是國中父親生病那段時間。
青春期疊加身體瘋長,再疊加長時間照顧父親,櫻木混成了不良少年,大大小小的架從早打到晚。
那種混亂不堪的日子,到櫻木爸爸離開後,走向平靜。
跟現在比起來,那個青春年少時期的混亂和痛苦根本算不了什麼。
櫻木快崩潰了。
新聞最初出來的時候,他隻是有些擔心。
隨著熱度不斷被發酵,尤其是他和流川的大量照片被人放在網上後,鋪天蓋地的謾罵打得他措手不及。
縱然藤井的團隊已經用最快速度讓他和這些負麵信息隔離,但櫻木並不是活在真空裡,他還是能接觸到一些聲音。
就是這麼少量的聲音都已經令他招架不住。
慢慢的,櫻木都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
他入睡逐漸變得困難,隨後出現了進食障礙。
有一次櫻木出去訓練場上私教課,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知道他的訓練場的,很多人衝了過來對他進行謾罵、指控、還舉著橫幅控訴櫻木。
平常的訓練,櫻木都是獨自前往的,這也導致除了私教一個人外,沒有任何力量在旁邊幫助他。
好不容易突破重圍上車回了家,櫻木的心理重創達到了很高的程度。
失眠、厭食不再是個彆時候出現,而是每天每天纏著他。
出門訓練已是不可能,櫻木隻能在家裡進行身體訓練,順便轉移注意力。
但因為精神狀態不好,後麵他連室內訓練都進行不下去,一做力量就嘔吐。
藤井忙得快起飛,她沒能及時地發現櫻木的情況,艾倫同樣也被自行偽裝的櫻木騙了過去。
櫻木的精神壓力到了後麵,開始整天問自己“是不是他們說的都是對的,而我錯了?”“流川打球打得這麼好,我是在影響他嗎?”“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
除了懷疑自己,櫻木還陷入了極大的恐懼沼澤,他害怕失去籃球,失去球場,這是他的命啊!他又怕牽連流川,把流川的前程也給搭上,流川也是他的命啊!
對嗬,流川,我好想他啊!想見他!
不!不能!我不可以見他!我已經把他害成這樣了,再見麵豈不是會讓他更被動?
不能,絕對不可以見!
關了手機拔了電話線的櫻木,現在誰也聯係不上,他也不能聯係任何人,如同活在一個玻璃房裡,獨自一人在裡麵慢慢枯萎。
今天,櫻木已經連續72小時沒有入睡過,腦子混沌極了,頭皮上的青筋一條一條地扯得生疼。
櫻木恍恍惚惚地不知道今夕何夕。
他在家裡翻箱倒櫃,居然還真的給翻出來兩瓶酒,似乎是他剛剛搬進來入住的時候,艾倫拎過來說慶祝的酒。
當時因為有流川的禁酒令,櫻木沒有開瓶,就一直放到了現在。
櫻木不懂酒,何況現在腦子不太清醒,他直接開了一瓶,連杯子都沒有用,就對著瓶口這麼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