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就不當,難不成她還能因為沒有那玩意死了?
到了河邊,張三丫悶頭洗尿布。
張耀祖小時候,她見多了大姐二姐洗尿布,大姐二姐出嫁了,她倒是不用洗尿布,她要洗床單。
天殺的張耀祖尿床!多大了還尿床!廢物!
張三丫揮舞木棒槌,啪啪啪敲打尿布。
忽然,有人從身後抱住她,上下其手,一股子潮濕黏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是叫三丫?你要聽我的,不然你以後沒有好日子過。”
張三丫手裡敲打衣物的木棒槌在半空劃過圓潤的弧度,直接砸在身後人的腦袋上。
嘭!
伸進衣襟裡的手沒了力道,張三丫壓低身子,一側身,身後的人就直挺挺撲進水裡。
月亮亮堂堂,照得水麵明晃晃。
人在河裡沉浮,張三丫手裡的木棒槌也一高一低,隨著潮汐起伏。
人沉底了,月亮隱去了,張三丫的尿布也洗好了。
她端著盆往回走,剛晾好尿布,身後傳來呼喊。
“三丫做飯,我餓了!要紅糖雞蛋,三個蛋!你不許偷吃!”
張三丫去廚房做飯,燒水,煮荷包蛋,放上紅糖。
荷包蛋在鍋裡沉浮,白白三團,煞是好看。紅糖聞起來甜滋滋的,張三丫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張三丫嘗一口,甜的。
蒲扇一樣的巴掌,打在張三丫腦袋上,張三丫噗通就坐地上了。
“這是你能偷吃的?”
衛家的兒子,氣勢洶洶,端著碗走了。
張三丫坐在地上,雙眼冒金星,鼻子熱乎乎的,一摸一手血。
張三丫想,自己好像要死了,二姐就是這樣死的。
張大丫死了,張三丫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張二丫死了,張三丫是知道怎麼死的。
那天她被指派去二姐婆家借錢,一進門就見二姐的丈夫一巴掌打在二姐臉上。
二姐流鼻血了,二姐擦著眼淚說沒事。
二姐夫不願意借錢,二姐沒有錢,張三丫隻能把路上摘的野果子給二姐,然後獨自回家。
回家後,張三丫因為沒借到錢,挨了一頓打。
過了兩天,張二丫死了。
張三丫知道,二姐是被打死的。
張三丫看著手上的血,她覺得自己也要死了。她在家也挨打,但沒被打過腦袋。二姐被打過腦袋,二姐死了。
張三丫明悟,她要死了。
她要死了,可她不想死。可她要死了。怎麼辦呢?
對了,今天已經死了一個人,淹死的。明天會有人發現人死了。
她會被抓走嗎?會被砍頭嗎?
張三丫握著菜刀走出廚房,推開一扇門,衛家的兒子睡著了,與那婦人不在一個屋子。屋裡靜悄悄,隻有男人的鼾聲。
聲音此起彼伏,動靜像豬圈裡的豬。
張三丫回憶大姐殺雞時的樣子,舉刀落下。
下一個,還有下一個……
滿身是血的張三丫坐在門檻上思考,下一個是誰呢?終於她想明白了,她往家裡走……
張三丫離開後的第一個清晨,衛家終於發出一聲尖叫。
“死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