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棠沒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竹簡邊緣。那裡有幾個幾乎不可見的小孔,排列得很有規律。她將竹簡對著月光,小孔投射在牆上的影子,竟然組成了一個井字。
“井!”她猛地站起身,“後院的井!”
我們匆忙回到後院那口枯井旁。井台上的劃痕在月光下更加清晰,我這才發現,那些痕跡排列成了一個箭頭,指向井壁某處。
劉棠探身查看,突然驚呼一聲:“這裡有東西!”
她伸手從井壁的縫隙中掏出一個油紙包。拆開後,裡麵是一封密信。信上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內容依然可辨:
“元孝文弑兄奪位,毒殺先帝。吾握有太醫令證詞及藥方殘頁,藏於…”
後麵的字被水漬暈染,無法辨認。
“孝儒,我爹真是被元孝文所殺,他掌握了元孝文的秘密,根本不是因為我爹說什麼大魏是偽朝,也不是為了打壓溫北君…”
她的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打更的聲音。我們這才驚覺,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該走了。”我低聲道,“天亮前必須離開,如果我們的判斷是對的,這府上怕是有眼線。”
劉棠將密信貼身收好,最後環顧了一圈這個承載著她童年記憶的院子。晨光中,她的眼神複雜而堅定。
“爹,娘。”她輕聲道,“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離開劉府時,我們沒再遇到任何阻攔。晨霧彌漫的街道上,早起的商販剛剛開始擺攤,誰也沒注意兩個匆匆趕路的年輕人。
“劉小姐?”
那聲音低沉溫和,卻讓劉棠渾身一顫。我們同時回頭,晨霧中站著一個身著靛藍長衫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左眼角一顆淚痣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吳澤?”劉棠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你怎麼會在這裡?”
年輕人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的麵容。我並不認識這個人。
“我一直在等您。”吳澤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晨霧,“溫將軍說您一定會回來。”
劉棠的手不自覺地摸向懷中的密信:“溫北君讓你來抓我?”
吳澤苦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方青玉硯台,與劉棠送給我的那方幾乎一模一樣,隻是邊緣的竹葉紋更顯古舊。
“將軍說,若見到小姐,就把這個交給您。”他將硯台雙手奉上,“他說您會明白。”
劉棠沒有接,隻是死死盯著硯台底部刻著的小字:“琢玉成器,育人如斯”,那是她父親的筆跡,或者說這才是劉班真正想交給她的東西,而不是那些伴隨著風險的線索與真相。
“他有什麼資格,”她的聲音發抖,“他親手…”
“我當然有資格,如果不是我,你站不在這裡,你沒辦法這麼和我說話。”
晨霧中傳來早市開張的聲響,遠處茶館的燈籠一盞盞亮起。劉棠的身子晃了晃,我急忙扶住她,卻發現她的手指冰涼。
“帶我去溫府吧。”她最終隻說了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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