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自陛下開府建牙起,奴婢侍奉至今,已二十又三年矣。”
“二十三年,”元孝文輕歎,“夠久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空庭中的積雪平整如新,沒有一絲痕跡。就像這深宮,表麵平靜,內裡卻暗流洶湧。
“傳旨。”元孝文突然道,“即日起,未央宮加派禁軍把守。公主府就撤了吧。”
王貴身子一顫:“陛下,這…”
“怎麼?”元孝文回頭,眼中寒光乍現,“朕的話,還要說第二遍?”
“奴才不敢!”王貴撲通跪下,“隻是未央公主畢竟是…”
“是什麼?”元孝文冷笑,“是溫北君的侄女?還是元常陳的妻子?這一切都是朕給她的榮耀,既然她願意做反賊,那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把公主府所有的侍從全部處死,我記得溫鳶身邊有個貼身侍女吧,淩遲,昭告天下。”
王貴以頭觸地,不敢再言。雪光透過窗紗,將他的影子投在地上,顯得格外渺小。
“起來吧。”元孝文語氣忽然緩和,“去把朕那壇雪裡春取來。”
王貴如蒙大赦,連忙退下。不多時,捧著一壇酒回來。酒壇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顯然是剛從地下起出。
元孝文拍開泥封,酒香頓時盈滿暖閣。他斟了一杯,卻不飲,隻是放在窗前。
“知道這酒為何叫雪裡春嗎?”元孝文突然問。
王貴搖頭:“奴才愚鈍。”
“因為它是用雪水釀的。”元孝文輕聲道,“最冷的時候埋下,來年開春取出,就像有些人,埋得越深,到時候挖出來才越有意思。”
窗外,一片雪花落在酒杯裡,轉瞬消融。元孝文看著杯中酒,忽然笑了:
“溫北君以為過了黑水江就安全了?”
王貴順著皇帝的目光望去。空庭中,積雪無聲。月光下,那杯酒泛著冷光,像一滴凝固的血。
空庭積雪映著月光,將未央宮的飛簷勾勒出一道銀邊。王貴捧著聖旨穿過回廊,靴底踩在雪上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王公公。”禁軍統領元合抱拳行禮,他本姓李,立下功勞後被元孝文賜姓為元,是元孝文親信中的親信,“公主府那邊已經圍起來了,該如何處置。”
“按陛下口諭辦。”王貴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記住,要快。”
元合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那侍女才十六歲。”
“元統領!”王貴突然提高聲調,又立即壓低,“你想去詔獄走一遭?”
元合立刻噤聲。王貴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給她用這個,走得痛快些。”
雪夜無聲,掩蓋了多少密謀與殺機。而在大梁皇宮深處,元孝文獨自站在一幅巨大的疆域圖前,手指緩緩劃過河毓的位置。
“溫北君,”他輕聲自語,“朕倒要看看,你能在雪裡埋多久。”
窗外,一片雪花落在疆域圖上,正好蓋住了雅安那個小小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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