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君帶來的親兵很快肅清了殘敵。
醫官們忙著救治傷員時,衛子歇和徐榮靠在那棵老梅樹下,身上都掛了彩,卻誰都不肯先去包紮。
"你這腿..."徐榮看著衛子歇被血浸透的褲管。
"你這毒..."衛子歇盯著徐榮泛黑的手腕。
溫北君走過來,一手一個把他們拎起來:"都給我去醫館!"
治療比戰鬥還難熬。當醫官剜出徐榮傷口處的腐肉時,他疼得直罵娘;衛子歇的腿傷需要重新接骨,冷汗浸透了整件衣衫。
"你們啊..."溫北君搖頭歎氣,"都這麼大人了,還這麼拚命。"
"彼此彼此。"徐榮齜牙咧嘴地說,"先生不也是大老遠跑來打架?"
三人相視而笑,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在學宮的日子。隻是如今,他們也有了要守護的人和事,不再是跟在先生身後的少年了。
傷好些後,徐榮就要返回邊關了。
臨走前一晚,他們在後院擺了簡單的酒菜。這次沒有珍貴的菌子,隻有衛子歇親手做的幾道家常菜。
"這個帶著。"衛子歇遞給徐榮一個包袱,"藥按時吃,傷口彆沾水。"
徐榮打開一看,除了藥,還有幾本手抄的兵書和一本嶄新的《詩經》。"給我這個乾嘛?我又不是書院的學生。"
"睡前讀讀,養性。"衛子歇抿了口酒,"下次見麵,我要考校的。"
徐榮哼了一聲,卻小心翼翼地把書收進了行囊。月光下,他忽然看見衛子歇眼角的細紋,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許是太過操勞,已經有了衰老的跡象,一時間心頭湧上千言萬語,卻隻化作一句:"等我回來喝酒。
徐榮走的那天,雅安又下起了雨。
衛子歇站在渡口,看著那匹黑馬載著它的主人漸行漸遠。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衫,他卻渾然不覺。
"衛大人!"阿青撐著傘跑來,"書院重建的工匠到了。"
衛子歇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消失在雨霧中的身影,轉身走向書院。那裡,孩子們已經自發地開始清理廢墟,小臉上滿是堅毅。
生活還要繼續,就像雅安的雨,年複一年,滋養著這片土地。衛子歇知道,當明年梅子熟時,那個帶著邊關風塵的身影,一定會如約而至。
“子歇。”
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衛子歇轉過了身,他知道是誰在喊自己。
“去查查北狄人怎麼來的,居然能夠越過我們前線所有的防守直抵學宮。”
衛子歇看得見自己的先生眉頭並不舒展,也許是因為這件事太過蹊蹺,又或許是這次的騷亂依然是衝著溫瑾潼來的,誰都知道溫瑾潼喜歡在這學宮之中。
溫瑾潼一個六歲的孩子,從出生那時就受著各種各樣的刺殺,她不該經曆這麼多。
《最後一課》
雅安學宮·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