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內的空氣燥熱而喧囂,籌碼碰撞聲、荷官報牌聲與賭客的狂喜和哀嚎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欲望的交響。
跟祁同偉這樣一身名牌休閒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人不少,加上他刻意壓低的帽簷和嘴角的淺須偽裝,讓他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他牽著陳冰冰,徑直走到了劉生所在的賭桌旁。
他決定親自試探一下,瞬間腦海裡就產生了好幾個預案。
桌上,劉生正和那名西裝革履,派頭十足的官員談笑風生,推著麵前的籌碼,神情張揚。
台麵上的賭注上限是兩百萬。
祁同偉本想隨手丟出幾十萬的籌碼,融入牌局,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卻悄然攔住了他。
是賭場的管家。
管家附在祁同偉耳邊,聲音低沉而清晰:“先生,這張台子玩的是‘台底’,一托十。”
祁同偉的瞳孔微微一縮。
台麵兩百萬,台底就是兩千萬。
一局牌的輸贏,就是兩千萬起步。
按照劉生這種玩法,一夜之間,資金流水就能輕鬆過億。
饒是祁同偉有錢也不敢這麼玩,太奢侈了。
難怪……
祁同偉瞬間了然。
這根本不是賭博,而是最高效的洗錢。
黑錢,在這裡輸給賭場,再由賭場通過合法的渠道,將“乾淨”的錢以“盈利”的名義返還一部分。
隻是,他身邊那位司法警察司的官員,又是扮演什麼角色?
是同謀,還是單純的被腐蝕拉下水?
祁同偉的目光變得深邃,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摩挲。
就在這時,他敏銳地捕捉到,劉生的視線越過了牌桌,如同毒蛇一般,在陳冰冰凹凸有致的身上來回掃視了幾遍。
那眼神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貪婪和占有欲。
還有眼底裡那絲隱藏不住的激動。
一瞬間,祁同偉心中警鈴大作。
他意識到,自己和陳冰冰已經從觀察者,變成了劉生眼中的獵物。
繼續待下去,不是明智之舉。
但他沒有絲毫慌亂,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淺笑,仿佛隻是個看熱鬨的普通富豪。
他輕輕碰了一下陳冰冰的手臂,在她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這裡空氣不好,我們換個地方。”
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陳冰冰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祁同偉那雙瞬間變得銳利如鷹的眼睛,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祁同偉隨即向不遠處的管家遞了一個眼神。
那是一種高價值客戶之間心照不宣的信號。
管家立刻會意,明白這位貴客想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立刻、馬上、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微微躬身,引著祁同偉和陳冰冰走向一旁的休息區,遠離了賭桌的喧囂。
“先生,請跟我來,這是員工通道的房卡,可以直達地下停車場。”
管家不動聲色地遞過一張卡片,同時將一個裝著衣物的紙袋交給他。
“裡麵是一套保潔人員的製服,或許您用得上。”
祁同偉接過東西,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多謝。”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管家再次鞠躬,隨後悄然退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進入無人的員工電梯,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電梯門甫一合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奢靡與喧囂便被徹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