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轟鳴幾乎要撕裂耳膜。
霍生卻感覺自己置身於一片絕對的興奮中。
他怔怔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雲層,腦海中反複衝刷的,依舊是祁同偉那句輕描淡寫的“該我們去收官了”。
收什麼官?
又該怎麼收?
但不管怎麼樣,至少是好消息,他跟老爺子終於有交代了。
他轉過頭,視線越過機艙,落在不遠處的雷驍身上。
那位鐵血團長正與部下低聲交代著什麼,臉上是一種扭曲的亢奮,那神情,分明是即將親手創造曆史的狂熱。
霍生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
他終於按捺不住,身體前傾,湊到祁同偉身邊,聲音嘶啞地擠出幾個字:
“祁廳……雷團長他……為何如此激動?”
祁同偉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投向舷窗之外,仿佛能穿透層層雲海,俯瞰那盤更深遠、更龐大的棋局。
他嘴角噙著一抹極淡的笑意,反問。
“你是搞媒體的,最近沒看外麵的報紙?”
霍生一張臉瞬間垮成了苦瓜,聲音裡幾乎帶上了哭腔。
“我的廳長,我的親大哥!您來了之後,我連自己報社的大門朝哪邊開都快忘了!”
“以前我每日品茶讀報,現在我隻恨一天不能掰成七十二個小時給您用!”
這番半真半假的哭訴,讓旁邊的陸亦雲眼眸中漾起一圈圈笑意。
今天的她,眼裡的光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她凝視著祁同偉那張堪稱完美的側臉,主動為霍生解開了謎團,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
“霍社長,您還不知道吧?”
“現在鷹醬、約翰牛那些外媒,正鉚足了勁嘲諷我們呢。”
“他們說,澳島晚會是何等重大的國際活動,我們卻連一場小小的暴雨都處理不了,顏麵儘失,甚至建議我們乾脆延期舉辦。”
陸亦雲的話音落下。
霍生猛地僵住。
他不是蠢人。
一個瞬間,無數線索在他腦海中轟然串聯、炸開!
排爆!
驅雨!
國際輿論!
這三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在此刻,竟被祁同偉一隻無形的手,擰成了一股足以攪動世界風雲的麻繩!
霍生的呼吸驟然停滯!
他死死盯著祁同偉,像是此生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一個讓他頭皮層層炸裂、思維幾乎崩斷的念頭,衝破了理智的最後一道防線!
“那……那您的方案一旦成功,不僅是解決危機……”
“更是當著全世界的麵,用最不可思議的方式,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而整個龍國都會為此歡呼,京都也會給你慶功。”
“雷團長他們……整個航空團,都會因此次行動,榮立集體二等功!”
“那您呢?!”
“您作為這一切的總指揮……豈不是……”
霍生的話已經完全說不下去。
他看著祁同偉,像是在仰望一尊行走在人間的神隻。
麵對霍生那顛覆三觀的驚駭,祁同偉隻是緩緩搖了搖頭,擺手打斷了他。
“我?”
他極輕地笑了一聲,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小事。
“我就是個打雜的。”
“具體乾活的,是他們。”
這一句話,讓霍生再次失語。
而陸亦雲,看著祁同偉的眼神,已經徹底化作了傾慕與崇拜的星海。
她想起了自己父親和爺爺在電話裡,那種近乎失態的激動與讚歎,想起了這個男人一路走來,親手締造的所有奇跡。
她用一種近乎朝聖的語氣,輕聲說出了那句她從祁同偉那裡聽到,並從此奉為圭臬的話。
“用祁大哥的話說就是——”
“功成,不必在我。”
“功成,必不唐捐。”
最後八個字,字字千鈞,如暮鼓晨鐘,在霍生心頭轟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