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馨心頭一緊,以為是援兵來了,然而,當她看清來人時,心臟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竟然是阿福!
那個她最信任的忠實下屬,此刻卻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目光僅僅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轉向周醫生,微微頷首,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可以開始了。”
與此同時,房間的另一麵牆上,一道清晰的投影驀然亮起。
那是新版“晚安語音”的預告片,主播的麵孔被刻意模糊,但那緩緩流淌的背景音樂,正是那首曾被母親溫柔哼唱,如今卻成了夢魘的《月亮船》。
夜色像一塊濕冷的幕布,沉甸甸地壓下來,讓這座廢棄發電廠的外圍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葉雨馨的腳步聲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她深吸一口氣,空氣裡彌漫著鐵鏽和腐朽的氣息,刺激著鼻腔,也讓她緊繃的心弦更添一絲寒意。
她沿著記憶中的小路,避開那些倒塌的圍牆和散落的廢棄物,目光如炬地搜尋著。
終於,在一處被藤蔓纏繞得嚴嚴實實的廢棄配電箱旁,她的視線驟然停住。
她伸手撥開雜亂的枝葉,指尖觸及冰冷的金屬,赫然發現箱體側麵有三道看似隨意,卻帶著特定角度的劃痕,下方還有一個模糊的箭頭,直指地麵。
這是徐墨辰的標記,一個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秘密信號!
一股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那是驚喜,是擔憂,也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羈絆。
他果然來過這裡,並且留下了線索!
她順著箭頭指示的方向邁出一步,一股電流卻猛地從腳底竄起,瞬間穿透全身!
腦海中嗡鳴一聲,眼前的一切像被打碎的玻璃般寸寸崩裂,劇烈的眩暈感讓她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失重感將她拖入無儘的深淵。
當意識重新歸位時,葉雨馨發現自己已經被牢牢綁在一張冰冷的椅子上,手腕和腳踝處傳來一陣陣刺痛。
房間密不透風,隻有頭頂一盞慘白的光源照得人眼睛生疼,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不知名的藥物混合的怪味,讓人喉嚨發緊。
她掙紮了一下,但綁縛她的繩索異常結實,根本無法撼動。
對麵,周醫生穿著一身白大褂,麵無表情地坐著,手中把玩著一支寒光閃閃的注射器,尖銳的針頭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紮眼。
“你知道為什麼特工最容易被控製嗎?”周醫生冰冷的聲音如同手術刀般劃開寂靜,帶著一絲殘酷的諷刺,“因為你們習慣服從指令。哪怕那指令,藏在一首歌裡。”
話音未落,密閉的房門突然發出“哢噠”一聲輕響,隨即被推開。
“電源逆接,啟明可燃。”
這七個字,如同來自地獄的低語,在葉雨馨腦海中回蕩。
她的隨身吊墜,那枚小巧的銅燈,在被囚禁的第三個夜晚,突然微微發燙,那規律性的震動,是徐墨辰在發電廠地下隔音室裡,用指甲刮擦牆壁,將節奏轉化為摩斯密碼,通過建築鋼結構傳導給外界的信號。
他被困,卻從未放棄,這份堅持,這份絕望中的布局,讓葉雨馨的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一種更加熾烈的恨意。
“你想起來了……原來睡覺不用被人哄。”
那些曾經被“晚安語音”控製得麻木的心靈,在修複版的《月亮船》響起的那一刻,終於掙脫了束縛。
社區中心那充滿人情味的音響,此刻成了最動人的戰場。
陳默和林晚秋,他們啟動了“回聲計劃”,將那首承載著母親回憶、卻被汙染的旋律,重新淨化。
純淨的人聲,如同一股清泉,洗滌著被壓抑的記憶。
有人流淚,有人低語,他們找回了遺失的自我,找回了最本真的需求。
“我效忠的從來不是組織,是葉夫人臨終托付的那個孩子。”
話音落下的瞬間,錄音室外的黑衣保鏢,眼神淩厲,身形如電。
他一拳擊倒了那個持針欲注射的周醫生,隨後,摘下麵罩。
那張露出的臉,並非什麼冷酷殺手,而是一張熟悉的、帶著一絲決絕的臉。
他的話語,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引爆了所有隱藏的秘密。
他效忠的,不是那個所謂的“組織”,而是葉雨馨——那個被葉夫人臨終托付的孩子。
此刻,城市另一端,殯儀館的地下倉庫,陳年塵埃在昏暗的光線下飛舞。
趙文山,那個曾經沉默寡言、似乎隻是一個卑微管家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一堆舊物前,手中緊緊握著一本泛黃的手寫筆記本。
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悔恨,有決心,更有一種背負了太久的沉重。
父親的遺物,塵封多年的電路圖,那是當年葉家老宅地底電纜的原始設計稿。
“啟明可燃。”
這四個字,如同預言,又如咒語。
發電廠的電網異常報告,確認了“城市安寧工程”即將全麵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