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山,這個平日裡總是躬身溫順的老管家,此刻卻像一座被雕刻出來的石像,筆挺地坐在那張沉重的實木桌前。
他麵前攤開的,是一本泛黃得厲害的日記本,紙張的邊緣都有些毛躁了,透著一股子舊時光的沉澱味兒,聞起來大概還有些發黴的書香氣。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滑過紙麵,最終停在了日記的最後一頁。
那娟秀的字跡,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依然能讓人感受到書寫者當年的溫柔與堅韌:“如果我的兒子回來,請告訴他:不要恨趙叔。他守著的,是我們一起埋下的種子。”趙文山的心頭啊,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苦澀感瞬間彌漫開來。
恨?
徐少爺怎麼可能不恨?
他這一生,都在扮演一個兩麵三刀的角色,可這“種子”啊,沉甸甸的,壓得他這些年夜不能寐,真是個磨人的活兒。
他輕輕合上日記本,動作虔誠得像是在完成某種儀式。
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老舊的銀色打火機,那金屬的光澤在燈下有些晃眼。
他點燃了火,那橘色的小小火苗在空氣中跳躍,仿佛有生命一般。
他沒有讓它吞噬整本日記,隻是極為小心地,讓火舌舔舐著本子的一角。
紙張被灼燒的苦澀氣味彌漫開來,焦黑的邊緣,帶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紋路,漸漸浮現。
就在那焦黑與原本紙色的交界處,一行細若遊絲的暗紋,像是被歲月刻上去的印記,悄然顯現:“市立圖書館地下書庫c區,第五排第七架。”趙文山眯了眯眼,心說,徐夫人啊,您可真是把這“密碼”玩到了極致,一般人哪能想到這其中還藏著玄機?
火焰熄滅,隻留下那塊帶著秘密的焦痕。
趙文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那口氣裡頭,摻雜著一絲解脫,一絲疲憊,還有一種終於完成重任的……宿命感?
他緩緩起身,椅子摩擦地麵發出細微的聲響,在這深夜的會議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走到房間角落,那裡隱藏著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通訊終端。
指尖在鍵盤上輕快地跳動了幾下,撥通了一個隻有他才知道的未知號碼。
電話接通,他幾乎是貼著聽筒,壓低了嗓音,語氣裡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沉重:“‘鐘樓’已移交,下一任守鐘人已就位。”
夜色啊,終究是留不住黎明的。
療養院外,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橘色的霞光一點點撕裂了墨藍色的天幕,像是誰用手指輕輕撥開了厚重的簾子。
趙文山那老狐狸,在我看來,他的“鐘樓”移交儀式,應該也算完成了某種使命吧,畢竟有些秘密,可不能永遠藏著掖著。
他那句“下一任守鐘人已就位”,簡直像是一記沉悶的鼓點,預示著有什麼大事情要開始了,讓人心頭癢癢的,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葉雨馨,這位冰山美人,此刻心裡怕是掀起了驚濤駭浪,誰能想到呢?
自己的母親,活生生的人,卻被這見鬼的“係統”生生抹去,囚禁了三十年。
這放在誰身上,都會瘋掉吧?
但她沒有,她隻是更堅韌了,更冷酷了,也更……執拗了。
林晚秋,這位母親,她坐在輪椅上,銀發如霜,卻依然透著一股子深不見底的智慧。
她的手,帶著歲月磨礪的痕跡,輕輕握住了那支老舊的錄音筆,然後,遞到了葉雨馨的手裡。
我看著都覺得,這不僅僅是一支錄音筆,更像是一支傳火的炬,承載著一個時代,一個家族的抗爭。
“這裡麵錄的不是證據,是邀請函。”林晚秋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力量,帶著一種曆經滄桑的淡然,又裹挾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她那眼神啊,仿佛能穿透葉雨馨的身體,直抵她靈魂深處,去點燃那團不滅的火焰。
“三十年前我們隻能偷偷播一首歌,那時候條件多艱苦啊,連想發個聲都得躲躲藏藏,生怕被抓到尾巴。可現在呢?時代變了,科技也進步了,你們能讓整座城聽見心跳。”這話裡話外,簡直是對那個“係統”最華麗的挑釁,也是對新一代繼承者最深沉的期望。
林晚秋輕歎一聲,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但語氣卻更加堅定,那句話簡直是字字珠璣,擲地有聲:“去吧,把這份‘請帖’發給每一個以為自己早已死去的人。”
“請帖”?!
我的天哪,這簡直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