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縣委書記王國慶的家裡，王國慶正陰沉著臉關掉電視。
電視上，搪瓷廠老工人王德發抹淚的畫麵雖然隻有三秒，卻刺痛了他的眼睛。
王國慶氣的把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三十多萬！說花就花？\"，王國慶臉色鐵青。
\"還專挑困難企業，收買人心倒是有一套！\"。
“既然姓李的這麼關心工人，就讓他去啃這塊硬骨頭\"。
第二天下午下班的時候，份端午福利終於趕在節日前，全部發放完畢。
章林生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辦公室，發現桌上多了一個信封。
裡麵是一張便條和兩包中華煙。
\"林生同誌：工作完成得很好，煙抽完了再來找我拿——李達康\"。
章林生把便條小心翼翼夾進筆記本裡，突然覺得這幾天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
端午頭一天下午，關安縣政府大院比往常安靜得多。
為了讓縣政府的工作人員能夠早點回家與家人團聚，李達康提前兩小時放了假。
此刻他正坐在黑色桑塔納的後座，翻閱著一份文件。
\"縣長，咱們直接去市裡？\"。
司機蘇武係好安全帶，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李達康。
\"嗯，青竹軒\"，李達康頭也不抬地回答。
\"你知道地方？\"。
蘇武咧嘴一笑：\"市區最高檔的飯店哪能不知道？就是從來沒進去過\"。
他熟練地掛擋起步，\"聽說那兒一道清蒸鰣魚就要388，夠我兩個月工資了\"。
車子駛出縣政府大院，拐上主乾道。
沿途商鋪門前已經掛起五彩的紙葫蘆，小販們吆喝著售賣艾草和香囊，節日氣氛漸濃。
蘇武輕踩油門，車子平穩滑行。
突然，他想起什麼似的壓低聲音：\"縣長，我聽有人擔心，說發完福利會不會就要裁員了...\"。
車輪碾過一段坑窪路麵，顛簸中李達康扶了扶車座：\"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縣長辦事最講規矩，真要裁員肯定先安頓好工人\"。
蘇武挺直腰板，\"就跟我大舅似的，前兩年從廠裡下崗後，拿了補償金開了個修車鋪，現在日子比在廠裡還紅火\"。
李達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車子駛出縣城，道路兩側的稻田在夕陽下泛起金色波浪。
遠處村舍升起嫋嫋炊煙，隱約能看見農戶門前新插的艾草。
李達康搖下車窗，初夏的風裹挾著稻香撲麵而來。
遠處餘陽市區的高樓輪廓已經隱約可見。
\"對了縣長\"，蘇武突然正經起來。
\"今早我去加油，加油站老趙跟我說了個事”。
“他侄女在棉紡廠三車間，說工人們自發寫了封感謝信，準備節後送到縣政府\"。
李達康眉頭微蹙：\"不必這樣...\"。
\"可不是嘛！我也這麼說的\"，蘇武一拍方向盤。
\"可老趙說工人們非寫不可，連退休的老會計都戴著老花鏡幫忙改措辭”。
“說是不為彆的，就為了讓上麵知道關安來了個好縣長\"。
車內陷入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