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啊……
在行走中,在觀察天地,體悟萬物生滅的過程中,一種與生俱來,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修行法門,在終的心中漸漸清晰明悟。
沒有師父傳授,沒有典籍指引,力量便如同江河彙海,自然而然地在他體內增長蛻變。
祂變得越來越強,強到舉手投足間引動祖炁潮汐,強到令那些試圖阻攔祂的存在感到絕望。
祂成為了行走在大地上的傳說,一個朝著神山堅定前行的異類。
終於,祂走到了那座支撐天地的太古神山之下。
山腳下,祂遇到了一群風塵仆仆,眼神中帶著虔誠與渴望的人。
他們自稱蓬萊部。
他們仰望著巍峨的神山,又敬畏地看著氣息莫測的祂,小心翼翼地懇求。
【偉大的存在,您是否守護著這座神山?】
【我們蓬萊部,願奉您為守護神隻,在此山腳下紮根,繁衍生息,祈求您的庇護與指引。】
祂沒有理會他們殷切的目光與懇切的言語。
祂的目光早已越過山腳的生靈,投向了那直插雲霄、雲霧繚繞的山巔。
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呼喚,在那裡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祂無視了蓬萊部的請求,邁開了腳步,開始攀登這座仿佛連接著天與地的巨峰。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世界的脈搏之上。
越是向上,祖炁越是濃鬱精純,天地間的法則也越是清晰可感。
祂的心中一片空明,隻有攀登的意誌如同磐石,堅定不移。
不知攀登了多久,祂終於站在了太古神山之巔。
這裡,是整個滄玄界祖炁的源頭,是地脈彙聚的最大節點。
濃鬱得如同實質的祖炁氤氳流淌,形成瑰麗的霞光。
站在此地,俯瞰蒼茫大地,仰望無儘蒼穹,一種宏大而悲壯的明悟,如同驚雷般貫穿了祂的整個靈魂。
原來祂並非無根浮萍。
祂生於天地之間,承載著這方天地最後的,絕望的意誌!
祂是天地為了自救,在浩劫陰影下凝聚出的化身!
祂存在的唯一使命,便是來到這天地之極,萬脈之源,尋求終結那注定降臨的天地浩劫的辦法!
明悟如潮水般湧來,帶著沉重的責任和無邊的孤獨。
【既然吾是為終結天地浩劫而生,那吾,便叫“終”吧。】
祂為自己定下了名號——“終”。
自那日起,祂便與太古神山融為一體。
祂盤坐於山巔地脈節點之上,如同亙古存在的磐石。
吞吐著浩瀚的祖炁,淬煉著自身的生命本源,提升著生命的層次。
祂的精神無限延伸,試圖溝通天地意誌,洞察浩劫根源,在無儘的絕望迷霧中,抓住那一絲渺茫的,逆轉乾坤的一線生機。
時光荏苒,歲月無情。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萬年……
山巔的積雪融了又積,積了又融。
山下的蓬萊部從一個小部族逐漸壯大,人來人往,生息繁衍。
而祂,“終”,依舊孤獨地盤坐在山巔。
時間太久了。
久到連祂自己,都漸漸模糊了最初為何而來,為何要枯守於此。
祂隻記得一個刻入骨髓的命令:坐在這裡。
仿佛隻要坐下去,就是一種抵抗,一種等待。
至於在等待什麼?
祂不知道。
孤獨,早已不是一種感覺,而成了祂存在的底色,如同呼吸一樣自然。
祂以為,這份孤獨,將伴隨祂直到時間儘頭,直到那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浩劫,將祂與這山,這界一同抹去。
直到那一天,一個年輕人的身影,攀上了這萬古孤寂的山巔。
他叫王守庸。
他的眼神和祂一樣平靜。
卻看向了祂守護的地脈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