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王守庸瞳孔一縮。
“當我算計你吞噬所有地脈節點,預見到你必將成為超越一切的恐怖存在時,我就知道,一旦浩劫結束,你清算舊賬,我必死無疑!”
“螻蟻如何能對抗神明?”
“所以……我為自己謀劃了一條絕路,也是一條唯一的生路!”
太初元尊眼神狂熱:“老夫,自裁了。”
“不是形神俱滅,而是將自身最後一點真靈本源,以秘法剝離,悄無聲息地寄宿到了岩山神魂最深處!”
“不,與其說是寄宿,不如說是……融合!”
“從那一刻起,岩山的神魂之中,便多了一個我。”
“岩山即是我,我即是岩山!”
“他的感知,他的情緒,他的記憶……我都一清二楚,如同另一個他自己!”
“你覺得,一個淳樸的部族老者,如何能鬥得過我這潛伏在他靈魂深處的大巫意誌?”
即便太初元尊城府極深,此刻放鬆之下,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與他共生,共享神通帶來的悠長生機與氣運。”
“天地浩劫降臨,你那淨化一切的靈詆粒子,隻會針對生靈本身,而我,早已是岩山神魂的一部分,自然被你忽略了過去!”
“浩劫之後,我隻需慢慢醒來,取代岩山那衰弱的意識,便能徹底竊取這具被你祝福過的身體。”
說到這裡,太初元尊張開雙臂,仿佛擁抱萬古。
“至此,我以全新的身份重活一世!”
“憑借著長生神通的底蘊,憑借著我對天地法則的深刻理解,修行之路暢通無阻!”
“一路披荊斬棘,登臨絕頂,最終抵達這仙界十重天,成為這太初元尊!”
“這一切……”他再次看向王守庸,眼神中的感激濃烈得近乎扭曲,“都是拜你所賜,所以,如今的一切,我該謝謝你才對!”
“謝謝你賜予岩山長生神通,更謝謝你,將這凝聚了滄玄界萬古精華,又融合了你自身無上道果的第二份大禮……親手送到了我的麵前!”
說到這裡,太初元尊,這位萬古巨頭,竟真的對著氣息奄奄的王守庸,無比鄭重,甚至帶著一絲虔誠地,躬身行了一禮。
“吞了它,我必將熔煉萬古因果,超越一切束縛,證得那真正的永恒大道!”
“成為這諸天萬界,唯一的真主!”
王守庸靜靜地聽著。
所有的迷霧,所有的線索,所有的因果,在這一刻,如同散落的拚圖,被這隻名為“大巫”的幕後黑手,徹底拚湊完整。
從滄玄海岸線的降臨,到地脈節點的指引,再到天地浩劫的利用……
一條跨越兩條時間線的棋局,算計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隻為終極野心的黑暗脈絡,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王守庸眼中的最後一絲波瀾也徹底平息,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平靜。
仿佛一個看完了整場戲劇的觀眾,內心再無任何起伏。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怪不得……我與無終相爭,攪動諸天風雲,你這位正道魁首卻始終作壁上觀,不露絲毫蹤跡,直到塵埃落定才姍姍來遲。”
“怪不得你沒有被混亂的時間線蒙蔽,原來你根本全都記得。”
他頓了頓,眼神飄向遠方,似乎穿透了時空,回到了滄玄界毀滅的那一刻:“怪不得……當初在吞噬地脈節點時,我看到了黑日與白日兩輪異象同輝,於滄玄覆滅的終焉中誕生。”
“那時的我,百思不得其解,隻道黑日是那禍亂蒼生的魔頭無終所化,白日則是你這守護人族的正道象征……”
王守庸的目光緩緩移回太初元尊那張依舊掛著慈和笑容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現在想來,那輪黑日,才是你。”
“大巫?或者說……太初元尊?”
太初元尊臉上的笑容終於收斂了。
王守庸那洞穿本質的平靜目光,以及那毫不掩飾的譏諷,讓他感到一絲極不舒服的寒意。
太初元尊見所有真相已如攤開的畫卷,再無隱瞞的必要。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隻剩下冰冷的不耐與殺機:“好了,戲已唱完,話已說儘,你已知曉一切……現在,能安心赴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