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老胡對李青山擅自做主分掉部分財物一事甚是不滿,但他自己也是靠著鎮遠府扶持才站穩腳跟,雖有時能插上話,可一旦李青山決定的事,他也無法反對,隻能悶聲不語,暗自盤算,等出了萬年台就找個機會解決這三位綠林前輩,吞了那些財物,再去洋人那兒購置裝備,招兵買馬擴充勢力,就算李青山也奈何不了他。
在歐陽春的示意下,李青山帶著手下點燃了幾堆篝火取暖。
“提起萬年台,不知三位兄台是否去過?那邊究竟什麼樣?”
李青山看向歐陽春。
“前些日子我去探過,萬年台那裡確實氣勢非凡,非同小可。”
歐陽春一番描述,讓李青山和黃皮子心中有了大致印象。兩人皆為行家裡手,心中一合計,若歐陽春沒有誇大其詞,那這萬年台風水之佳,堪稱近幾十年來最頂級的。
三人圍繞著萬年台風水展開討論,說著說著又談起風水之道。
李青山擅長通過泥土痕跡和草木顏色判斷地形,對風水頗有見解。
黃皮子身為綠林前輩,精通尋龍點穴,風水之道自然不在話下。
而歐陽春所學的地脈相人之術也彆具一格。
三人一交流,各自都有收獲,越聊越儘興。興致上來,歐陽春拿出幾葫蘆酒與二人共飲。
就在他們飲酒正酣時,
忽然傳來一陣奇怪刺耳的聲音,像是指甲刮擦棺槨發出的聲響。
這一下驚動了所有人,紛紛起身警戒。
然而歐陽春心中暗呼不好,
他想起附近有一隻愛偷吃的癩皮老貓,耗子二娘的辛苦成果怕是要毀於一旦。
如果真的讓那老貓破壞了耗子二娘的成果,把肉吃了,那耗子二娘下輩子恐怕還會身體殘疾。
雖然他已經償還了取走命燈遺澤的因果,但對於這個可憐人還是頗為同情。
讓他就這麼袖手旁觀,那可不行。
想到這裡,歐陽春騰空而起,朝後殿奔去。
進去後便看到一道黑影竄出,順著塌陷的圍牆消失在夜色中。
而耗子二娘的一隻耳朵已經不見了。
“孽畜!”
歐陽春萬萬沒想到一時疏忽竟真的讓這畜生毀了耗子二娘的,心中怒火升騰。
就在這一刻,他心中的心魔歡欣鼓舞地將這份怒火吸收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此時他的怒氣愈發旺盛,但心中卻更加清明。
這家夥還沒來得及將耳朵吃掉,還有補救的機會。
正好順著追蹤還能找到那隻老狐狸,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於是歐陽春躍身而出,身影在黑暗中一閃即逝。
追到後殿的李青山瞥了一眼,看到耗子二娘的模樣時心中一震,世上竟有這般醜陋之人。
但看到那消失的耳朵,他就明白歐陽春為何追出去了。
卸嶺一向自詡盜亦有道,儘管他們對王公貴族的毫不留情,搓骨揚灰,
但對於貧苦百姓的屍首卻從不侵犯,雖然也可能是因為這些人沒有油水的緣故。
雨夜裡,若遇橫死路旁無人收殮的貧苦之人,他們也會慷慨解囊,幫忙安葬。這已成為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但實施與否全憑心情。見白玉堂毅然追出,陳雨樓不禁讚了一聲:
“白兄弟果然有我們這一行的風骨,我去助他一臂之力,諸位暫且留步。”
話音未落,陳雨樓也踏入雨簾,緊隨而去。白玉堂追入雨中後,始終不疾不徐地跟在一隻瘦弱的老貓身後。這老貓一路專挑泥濘濕滑之地奔跑,企圖甩開白玉堂,然而白玉堂雖已停止習武,但憑借昔日修為與言靈之力,動作愈發敏捷。
惱羞成怒的老貓見無法擺脫,索性一頭紮進密林深處。這座山中的密林不同於尋常,枝葉繁茂遮天蔽日,常年不見陽光,一旦進入毫無方向可循,極易迷路。普通人定不敢深入,但白玉堂無所畏懼,緊隨其後闖入。
陳雨樓遲疑片刻,見白玉堂消失在林間,若空手而歸恐遭人恥笑,便也跟進。然而深入後不久,便失去二者的蹤跡,四周幽深迷茫,他開始動搖,正欲折返時,遠處傳來陣陣貓叫,夾雜著哀嚎與驚懼。
“看來白兄對這老貓動了真怒,竟逼得它如此狼狽。”陳雨樓聽聞老貓顫抖的悲鳴,不覺打了個寒戰,隨即循聲而去。
穿過樹林,眼前是一片荒塚,原本整齊的墳基石塊散落一地,斷碑東倒西歪,雜草叢生,中間有一泓泉水蜿蜒流淌。白玉堂並未如想象般老貓,而是靜靜守候,隻見老貓瑟縮於殘碑之下瑟瑟發抖,不見白玉堂身影。
再觀荒塚間霧氣氤氳,顯然此地非善地。陳雨樓心下一沉,悄然隱匿於樹後,目光仍在搜尋白玉堂。就在此時,老貓叫聲愈加淒慘,腦袋不斷磕碰地麵,似在求饒。
陳雨樓好奇墓碑後究竟有何物能令老貓如此驚恐,目光所及,墓碑後一雙滴溜溜轉動的眼珠露出,狡黠靈動,仿若人形。待其現身,赫然是一隻狸子。
陳雨樓竟從狸子臉上捕捉到詭異的笑意,心頭一驚,難道自己遭遇了黃妖?
狸子繞老貓一圈後走向水邊,老貓亦步亦趨,步伐僵硬如木偶,來到水邊低頭飲水。老貓仿佛久旱逢甘霖,狂飲至腹脹才停,繼而劇烈抽搐,將水嘔出,又複狂飲,反複多次,直至嘔吐物中摻雜暗紅血汁,最終連水也吐不出來,直挺挺倒地,僅剩兩眼絕望地望向明月。
陳雨樓目睹狸子上前,以利爪劃過老貓腹部,發出刺耳笑聲,聲音讓陳雨樓毛骨悚然。接著,狸子利爪剖開老貓肚腹,取出內臟,低頭飲血,直至老貓氣息斷絕。
陳雨樓暗歎:“好一個黃妖,果真本性難移,凶殘至極。”
那狐妖飲儘鮮血後,叼著掏出來的貓腸回到墓碑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