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政閣。
月色蒙昧,偌大的內殿唯有翻閱奏章的聲音,顯得格外寂靜。
掌燈宮女望著那書案後憔悴的男子身影,心疼不已地勸慰道:“大人,已經三更了,大人還是休息一下吧,再這麼下去,您身體會吃不消的。”
“咳咳——”
沈玉書擺了擺手,話未出聲卻劇烈咳嗽起來。
那白皙的英俊麵龐,泛起一絲病態的潮紅,許久才勉強笑道:“無妨,我多做一些,陛下便可少操累些,都是為了大乾……”
他是大乾首輔,更是堂堂國婿。
為了女帝,他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雖然,他真的快死了。
“時日無多了嗎?”
沈玉書心中呢喃,看著手帕上殷紅的血跡,隨後不露痕跡的將其握成一團收了起來。
雖然他明白,隻怕自己死了,那個女人也不會為他掉半點眼淚。
一如這些年來,對他的冷漠。
“大人!”
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來人是女帝身邊的宦官,老太監甚至來不及行禮,便氣喘籲籲道:“陛下口諭,傳沈大人即刻前往太醫院……”
太醫院!?
沈玉書不等老太監說完,便猛然起身。
擔心女帝安危的他,甚至顧不得披上外衫,心急如焚地趕了出去。
夜風刺骨,沈玉書的身形顯得愈發單薄。
但他眼中,卻隻有一片慌亂:“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陛下數月不肯見他。
如今深夜召見,由不得他胡思亂想。
終於,緊趕慢趕之下,沈玉書終於趕到了太醫院,急切地闖了進去。
“陛下!陛下怎麼樣了?”
暖閣香爐,紫煙嫋嫋。
女子一身龍袍,為其嫵媚的麵容上平添幾分威嚴,此刻鳳眸斜睨,隻是微微瞥了沈玉書一眼,這才蹙眉不悅道:“怎麼慢吞吞的,來得這般遲……”
時隔數月,再次見到心愛的女人,沈玉書有一肚子肝腸傾訴。
可不等他開口,姬無月便不耐擺手:“行了!許靳身患惡疾,太醫說須純陽之人的心頭血作藥引,方能治愈,朕記得你八字純陽沒錯吧?”
話音落下,姬無月纖手指了指一個躺在病榻,衣著華美、溫潤如玉的男子。
看到許靳的一瞬,沈玉書抿了抿薄唇。
這些日子,宮裡早有傳言,說陛下有了新寵,是一個和那位已經戰死的將軍極為酷似的少年郎。
但,直到現在親眼所見,沈玉書才覺得心中隱隱刺痛。
這麼多年了,陛下還是沒能忘記那人。
數月來頭次召見,竟是為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