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宴,乃宮中傳統,專為賞桂賞菊而設。
實際上是因為中秋時,皇帝陛下向來隻設家宴,隻有皇室子弟、後宮妃嬪參加,沒有百官的份兒,所以在中秋後,皇帝設了個秋日宴,用賞桂賞菊之名,宴請各部官員跟他們的家眷,以示恩寵。
不過說是說宴請百官,彰顯恩寵,但宴請的宮殿並不在皇帝和妃嬪們常住的宮殿中,而是在獨立於宮殿群外不遠處的另外一座專門宴請外臣和他國使臣的宮殿裡,坐席也分了個殿內殿外,皇室眾人與高品階的官員們坐在殿內,低品階的坐在殿外廣場上。
而不管是殿內還是殿外,男女也都分了席,雖然這分席分得並不嚴格。
鄭寫意的身份,坐席自然在殿內,她進入大殿之後,徑直被管事公公帶到了大殿最前方的一處高台之上。
高台之上的座位並不多,但能看出來,這裡是宮中妃嬪與皇子公主們的位置,席位之間也沒有像下麵一樣,用屏風隔開。看來這裡坐的是真正的一家人,大家平日裡在宮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沒有放屏風的必要。
鄭寫意來的時間比較早,整個大殿中還沒多少人入場。她可不想在所有人都坐好之後再進來,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而且早點進場,也有利於她觀察一些自己不熟悉的東西。
時間過得很快,在鄭寫意坐在席位上,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早點來的決定是否正確之際,大小官員和他們的家眷們都陸陸續續進殿了。
在他們進殿之後,鄭寫意才發現自己或許想錯了,他們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朝她看了過來,打量一番,又才收回視線,仿佛她是年會上堆在舞台上的禮品。這時候她才明白過來,現在她一個人坐在這上麵的時候,這些人敢張望一下龍椅,若皇帝陛下坐了龍椅上,怕是他們就沒那個膽子敢打量了。不過,若是皇帝陛下已經坐在了龍椅上,這些人才姍姍來遲,那腦袋怕是也不想要了。
在鄭寫意的自我懷疑中,這高台上終於有人來陪她了。
兩個身著錦衣,身材欣長,麵容俊朗,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隱隱氣勢的年輕男子先後走進殿內。鄭寫意心中淺淺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沒有忘記他們的長相,是二皇子和三皇子。
兩人看到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鄭寫意之後,都微微有些訝異。
二皇子朝鄭寫意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來了?”
鄭寫意趕緊站起身來,憑借肌肉記憶朝二皇子頷首,回應他的招呼:“二堂兄好。”
又看向三皇子,露出笑容,乖乖道:“三堂兄好。”
三皇子則是熟絡地直接走到了鄭寫意跟前,麵露驚奇,遠遠地看了看殿外,嘖嘖道:“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今天竟然來這麼早?”
鄭寫意繼續麵帶乖巧笑容:“反正在家中又無事可做,不如早點過來。”
“怎會無事可做?”三皇子一臉好奇地盯著她,“聽說你最近在查案?好像還查得挺好。”
“查什麼案啊。”鄭寫意撇撇嘴,“隻不過最近實在是太無聊了,找點新鮮刺激的東西玩兒玩兒而已。”
“嗬嗬嗬。”三皇子笑了笑,“那你找這東西,確實挺新鮮又挺刺激的,連我聽他們講起,都覺得有些滲人。”
三皇子親昵地輕輕拍了拍鄭寫意的頭,感慨道:“這麼多個妹妹裡,也就隻有你有這個膽子,敢去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兩人說話間,又呼啦啦地進來了一群人,兩人轉頭看去,三皇子的臉上立刻笑成了一朵盛開的花:“是母妃來了。”
進來的人是後宮中的妃嬪和公主,以及年紀較小的皇子們。
鄭寫意立刻上前見禮,總算是她的記憶頂住了,這一圈人,她沒有一個忘記的,見禮也總算是沒有差錯。
“寫意不必多禮,快起來。”在這一大堆妃嬪和皇子皇女中,領頭的是王貴妃,她一臉慈愛,招呼了鄭寫意平身。
“見過貴妃娘娘。”二皇子朝王貴妃行禮後,這才轉向自己的親娘,德妃,“母妃。”
“永安也不必多禮。”王貴妃說道,二皇子名為永安。
三皇子則是先招呼了自己的母親王貴妃,才轉向其他妃嬪。
一輪見禮之後,王貴妃這才招呼三皇子和鄭寫意說道:“方才見你們兩個在那兒聊什麼那麼開心?”
“沒什麼。”三皇子笑眯眯地說道。
“怎麼,對母妃還要保密?”王貴妃故作生氣道。
“怎麼會?”三皇子立刻討饒,“是在聊寫意最近辦案的事。”
“是嗎?”王貴妃一臉好奇,“我也聽說了,好像還把案子破了。”
眾人聽到王貴妃這麼一說,齊刷刷地朝鄭寫意看了過來。
鄭寫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硬著頭皮說道:“娘娘,您就彆聽他們胡說了,不過就是誤打誤撞罷了。”
王貴妃聽她這麼說也不深究,不繼續追問,隻笑笑道:“你開心便好。”
說完,王貴妃便朝自己的座位走了過去,而她落座之後,其他人這才落座。
而王貴妃走去的座位是龍椅旁邊,本該是皇後座位的那一個。
貴妃坐在了皇後的位置上,堂下已經坐好的六部官員們卻一點也不意外。
這一屆後宮並不是沒有皇後,隻是近十年來皇後都沒有出來見過人,所有大小活動更是一個都不參加。
每次對外都說是皇後身體抱恙。
可鄭寫意隱約記得,這事實上是一件滿朝文武都知道,但都不敢提,甚至就連她的便宜老爹和太後都不會提的一樁悲傷往事。
十年前,太子夭折,皇後悲傷過度,一病不起,險些就跟著一起去了。雖說後來被太醫聖手救了回來,但也就此落下病根,一直都在宮中修養,再也不出來見人了。
皇帝也悲痛欲絕,從此再也沒有冊封另外一個皇子為太子。
從此以後,皇後雖然依舊是皇後,可她也再無心掌管後宮,太後年紀大了,也不想再理會這些瑣事,如今後宮的管理之權,便掌握在王貴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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