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形成了江南富足甲天下,高官巨賈不在把土地作為最好的集聚財富的首選,往往一船貨物輸送到西方,能抵上萬畝良田一年的收入。
這也造就了富商巨賈多集於江南,賦稅也九成來自江南,隻要天下有難,所有救災錢糧都有江南獨自負擔,日積月累之下,南人心中逐漸集滿了怨氣。
韃靼南下,儘占北地,他們終於擺脫多年來對江北億萬臣民的供給,多年的期望,這一日終於來臨,江南文人富戶百姓無不歡欣鼓舞。
寶慶帝每每提出北伐,都會在朝堂上受到抵製,隻因朝堂上掌握話語權的內閣南人占了絕對優勢,官家試圖增加北人的話語權,但遭到南人的反噬,章鑒、程元鳳之流雖然常有爭執,但在北伐問題上卻能聯起手來,使北伐之議寸步難行。
自從賈氏入宮,迅速得到寶慶帝的專寵,自此官家沉迷酒色,朝政逐漸荒廢。
誰也沒有想到,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臨朝的官家還能拖著病體臨朝理政。
柴煜一言不發,隻是拿猜疑的目光將上首的大臣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才暖暖轉動眼珠道:“朕身體欠安,久未臨朝,難理國事。凡日常朝政,皆有兩位丞相和政事堂及六部堂官處之。然,軍國大事,必須報於內廷,一年來,朕於內廷不知江北現狀如何?”
韓淮安祖父韓伯兮雖以過世多年,其子也在六年前燕京陣亡,但他曆經簡宗、孝宗、光宗、寧宗四朝,根深葉茂,門生故吏遍天下。其在內閣日久,曾任過兵部尚書、太尉、左丞相。太師等要職。
自開國以來,韓氏族中,曆來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民間直有“一家八尚書,九子十知州”的說法。
雖然現在韓家在朝中較以前影響力有所下降,當代鄆國公韓淮安隻是擔任樞密使這一從二品武職,前段時間還被賈似道排擠,到江防巡視,遠離了金陵這個權利中心,賈似道等人儘力隔絕中外,但韓家還是在高暉通過皇後謝道清把述求傳了進來。
太尉賈似道剛做出出班奏對,就被寶慶帝吃人的眼神嚇了回去,他畢竟是靠姐姐賈貴妃剛剛上位,底蘊比兩位丞相低了不止一籌。
官家既然問對武事,太尉既然不肯出頭,軍中二號人物鄆國公韓淮安又不在朝中。武臣三號人物,昌信侯、殿前都指揮使孟珙隻好看向吏部尚書嶽珂這個在朝中主戰派的主心骨。
嶽珂向孟珙輕微的點點頭,孟珙出班,“……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為一。韃靼匪首慕容魁已稱帝於神京(洛陽)五年之久。判將張弘範,未伏其辜,統兵二十萬坐鎮彭城(徐州)與宋國公趙葵對持。去歲,宋國公攻下邳,陷陣克敵,斬韃靼大將赤勒圖於下邳。當時臣就獻言,宜懸頭槁於蠻夷邸間,以示萬裡。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然,臣的奏對未得政事堂采納,反將赤勒圖首級獻於敵手,以期換的片刻安寧,趙帥的反攻反而遭到朝堂嗬斥,致使趙帥在統兵對陣之時畏首畏尾,綏靖之策不可取也,今張弘範反攻淮泗,成兵與大湖,每日大練水師,似有直取長江之勢。”
大周之西,奴首慕容魁聚蠻夷精銳步騎三十萬急功西京長安,萬勝侯楊懷玉缺兵少將,今已退守漢中,大周五京已失其四。”(五京:東京汴梁,西京長安,南京金陵,北京燕都,神京洛陽)
“淮泗一線,無關大勢,此處江水遼闊,水流湍急,我大周有十萬水師沿江布防於東線,張弘範過江機會極小,西線楊懷玉如不能守護漢中,還可以退守劍門,劍門天下雄關,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之利,利州路製置使餘玠成兵釣魚城,以作後援,這兩路都有緩衝餘地。”
“鄆國公在京之時,與臣探討過沿江防務,鄆國公言,對我朝威脅最大的是襄樊戰場,呂文德大帥的京湖路一旦失守,蠻夷大軍就可延夏口攻擊九江,此處江寬不足四十丈,兩岸相對平整,且水流舒緩,九江無險可守。”
“真如鄆國公所料,則大周危已。”
“臣以為,官家應儘起戰兵,付於鄆國公,以討蠻夷,蠻夷者,貪婪無信之輩也,強漢、盛唐不能臣也。慕容魁,鮮卑之餘孽,慘毒行於民。大惡逼於天。官家應將義兵,陰陽並應,行天誅,恢複漢家萬裡疆土。”
這段話,閣內群臣表情各異,麵對皇帝,個個也不知該作何神情。(www.101novel.com)